042
那边角落里传出的声音没有让洛泽注意到,她余光瞥见时青音有点狼狈地坐起身，匆匆出门了。
她垂下眼。
她和时青音满打满算见过两面，还都是在自己尚未出国的时候,连二十岁都没有。有的人会把这归类为情窦初的少女对优秀男『性』的悸动，虽然洛泽不觉得程度有这么深——
但她冷漠惯了，也没心思结交新的朋友，对的形象在陈旧记忆中一次一次被美化,终究会有些和旁人不同的特殊。
这是第一次和他正式会面，他似乎遭受了什么严重事态的打击，和以往的气质差有些大,说奇怪,洛泽心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波动，甚至在对和自己握手时忍不住蹙起了眉。
近她在和时云谏合作，合作过程中不觉得有如特殊，觉得当顺利且愉快；但或许是自己敏感了，明明同样都是彰显友好的握手，这样对比,她却没法从时青音的动作和神态中感受到自己应有的尊重。
换句话说，她感到自己被凝视了。
在商场上，在这种本该平等的场合。
这是她厌恶的事情。
但现在,洛泽全身心的注意力不在什么时青音身上。越夏坐在她旁边吭吭哧哧的,这人好像做什么都要发出点动静,就不能端端正正坐吗？
“『乱』动。”洛泽终于忍不住了,转头：“这是在会。”
“我没有『乱』动啊。”越夏好无辜，“我刚才一直坐呢。”
洛泽：“…………”
好像还真的是。
越夏真的很无辜：【统子，你帮我作证。我刚才真的没有『乱』动！】
【是没有。】系统：【洛泽是觉得你衣服摩擦的声音让她忽略不了。】
【有那么大声吗？】越夏咋舌，没想到洛泽的听力竟然可以如敏锐：【那我不动好了。】
系统无言。
越夏端端正正坐,还真不动了，乖乖巧巧的叠手。洛泽垂头看手上的文件，白纸黑字，却像一跳跃的音符，她压根看不进去，又感觉越夏身上的香味有点浓，一直往自己鼻端里钻，“你今天喷香水了？”
“没有啊。”越夏把脑袋探过跟她说话，“洗发水儿味很重吗？不好闻？”
洛泽：“……香了。”
越夏：“喔……”
【统子，这要我怎么办。】越夏跟系统说，【我总不可能把头发揪了。】
系统：【她可能是觉得你头发上的香味有点影响她思考了。】
越夏嘟囔：【可她自己身上也香香的……】
系统又是无言。
它看得出，这根本就不是宿主的原因。
瑰子。你的心『乱』了！
对面的主管姐姐刚做完笔记，正准备回头看看，突然看见自己公司的小新人和老总坐在一起，而且洛泽还一副神情很僵硬的样子，差点吓掉下巴：“？！”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怎么敢的啊！
她向还浑然不觉的越夏悄悄招招手，叫她快点过，但越夏就是坐在那，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甚至还有功夫转头继续跟洛泽说话：“你近好忙吗？”
洛泽没什么表情地应，“嗯，很忙。”
她本以为都市中正常人的交流应该就到为止了，大习惯了不会把真心话直接摆在台面上，但越夏一向是有话直说的：“忙到都没空理我了？”
洛泽：“………………”
系统：【你说话能不能委婉一点。】
越夏：【她都已经够委婉了，我就得直接一点。】
“你岁了？现在要紧的是工作，不是我理不理你。这根本无关紧要。”
洛泽飞速扯话题，绷脸：“离上次更新已经有四天了，你的数据差不多下滑了20%，互联网行业是很容易流失流量，你难不知吗？你要参加比赛，早就该始筹备……”
越夏：“可是这对我说也很重要。”
洛泽没声音了。
“我以为我是朋友了。”越夏眼巴巴地看她，然后说，“难不是吗？”
洛泽抿嘴唇，半晌，才轻轻咳嗽了一声，转视线去。
声音小到像是蚊子叫，“我又没说不是。”
系统：【…………】
你哪怕再坚持一下……
【统子。】越夏一挥手，豪气万丈：【这洛泽铁喜欢我啦！】
就像所有朋友之间一样，二人都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默契地将这一页揭过，但比起越夏的自然，洛泽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不自在和扭，以至于越夏在会议结束后兴高采烈地邀请她有时间去自玩时，她下意识就拒绝了。
刚说出口洛泽就有些后悔。她想，自己之前无故把人晾了那么久，现在又拒绝，越夏再没脾气，也会不满的。
自己老是词不达意，说不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但越夏没有『露』出任不好的神情，是有些惋惜，“好吧。没关系，那就下次！”
洛泽看她告，转身离，高马尾一甩一甩的，看上去和的时候一样雀跃。
洛泽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身边传轻轻的响动声，她下意识转头。
熟悉的主管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奇异的视线注视她——洛泽没法分辨出全部，但隐约能看出一点欣慰和安心，她莫名有些脸热，像是小时候被长看见交了新朋友了一样，“什么事？”
“是这样的，”主管把笑意收敛，小声：“洛望龙在会议室等了您两小时，刚才摔门出公司了，您看是不是……”
洛泽一顿：“？”
她无甚表情的面孔上骤然『露』出一抹少见的茫然。
完全，忘记了。还有这件事情。
主管：“洛总？”
“走就走了。”洛泽回过神，若无其事：“把他今天的考勤记录抹了，该扣的工资就扣，该罚的奖金就罚。”
主管：“好。”
洛泽刚想离，又想到什么似的，转过脸，迎主管莫名慈爱的眼神，硬头皮：“还有……越夏那栏目，催的紧一点。她有点懒，总要人提醒……说是我说的。”
主管笑盈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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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成功挽回了洛泽的心，但越夏实在还是对她和时青音的好感度耿耿于怀。
“我真是不明白，”她趴在地板上整理衣柜，愤愤：“那玩意究竟有什么好喜欢的？”
【不要这么激动。】
系统安慰她一天了，【洛泽对他是有好感，但也是比普通人要高上那么15点罢了，而且上次她见面之后，还掉了5点。】
【我不能接受！！】越夏阴脸，还是好生气：【不掉成负数有点看不起时青音了。】
系统：【可洛泽现在对你的好感度比对他高多了啊。】
越夏：【真的？！】
系统：【骗你我是小狗。】
越夏心地在原地转圈圈。
【现在看，虽然大部分是酒精的原因，但原书中红玫瑰那么冷淡，在酒吧却没有拒绝原男主的原因就出现了。】
系统：【她对时青音的原始好感度就是高的——至少比起其他男人说。】
越夏说，“我总觉得，他之前就见过面。”
系统补充，【而且有洛泽记得。】
越夏是真的想不出。
难洛泽当初和时青音是一学校？不可能，她的庭条件不容许。
说到庭，越夏又问系统，【洛泽那弟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奇怪了，哪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姐姐给自己安排工作的？而且当时的那态度……他好像笃洛泽就是欠他什么。
系统去查询了，半晌后才回，【我查询不到剧情，但是查询了一下洛望龙这人——】
寂静的房间里，越夏听到系统的机械音说：【他已经被列入失信名单了，名下还有很多债务。高利贷已经被还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网贷、信用卡还在不断新增。】
【……】越夏：【都是洛泽还的吧。】
【准确说。】系统解释：【资金从洛泽手里流向父母，再从父母手里流向洛望龙。他已经习惯高消费了，公司给他的实习期工资是八千，他昨天刚给新女友刷了一一万八的奢侈品包包。】
越夏惊到了。
虽然她对消费没什么概念——毕竟越夏的恩格尔系数极高，每天花的钱乎都在吃上，但她也知这样超前消费是绝对不可取的。
没有偿还的能力，又怎么可以这样去借？
话题貌似就该这样戛然而止，但越夏的直觉让她继续追问了一句，【可以查到高利贷是什么时候放的吗？】
系统的机械音：【七年前。】
七年前。
洛泽和姜书瑶刚刚成年，双双出国前的那年龄段。
越夏好像察觉到了『迷』雾后恶心怪物那百分之一的原貌，她甚至有些不忍心再继续想。
窗外秋风瑟瑟，传越清在花园里叫她吃饭的声音，“快下——妈给你蒸了紫薯饭！”，大鹅嘎哒嘎哒叫，金黄的叶子飘落，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温度不高不低，系统看她垂脑袋，忍不住叹。
【月光可以浮在水面上，】系统说：【可玫瑰本身就是扎根在土里的。】
总有一天她会愿意说的，但不是现在。
……
越夏近日还莫名发现跟她对接的员工姐姐态度骤然严厉了许多。
说严厉，倒也不是语气上有多严厉，是从前对催促她的频率算不上高，近这段时间却已经逐渐和她的粉丝催更时的画风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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