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城一共才多大,可只一个梦春风,便占据了北城最大的一片地方,横直四五里地,简直堪比小国皇宫了。
刘暮舟站在城楼下方,嘴角抽搐不已。
因为城楼是梦春风自家的城楼,城中之城啊!
才站定,便听见有人问道:“是刘夜渡刘公子吗?”
刘暮舟抬头望去,城楼上独坐一人。那人穿着粗布长衫,右臂袖筒空荡荡胡子拉碴的,看模样三十上下。
可刘暮舟一眼便看出来,此人是一品宗师!
青楼而已,竟然有一品宗师看家护院?
额……不过这么大排场的青楼,显然是不多见了,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自家红袖坊了。
刘暮舟答复道:“是我。”
汉子闻言,咧嘴一笑,而后跃下城头,轻声言道:“啧啧,果然是少年天骄,随我来吧。”
刘暮舟闻言,点头道:“我都奔三十岁的人了,还少什么年?反倒是兄台,一品宗师,在这今古洞天算是顶了天吧?”
汉子哈哈一笑,十分爽朗:“可在外界看来,也不过肥壮些的蝼蚁罢了。”
刘暮舟摆手道:“兄台过谦,即便是在外界,兄台也能开宗立派成为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的。”
汉子哈哈一笑,而后点了点头:“承公子吉言,等什么时候我也拿到可以自由出入的文书之后,我开他一派,就教王八拳。”
说话时,两人绕过了前院,刚刚进后院,便听到了尚且显得生疏的弹琴声音。
刘暮舟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屋中至少坐着十几个姑娘,像是学堂一般,有人教琴。
刘暮舟一脸疑惑:“怎么,青楼还教弹琴?”
汉子点了点头:“昂,教的,琴棋书画都有教。不是吹嘘,我们梦春风,只要不是出卖皮肉的红倌,论文采皆不输寻常读书人的。就说咱们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说着,汉子指向最高的那栋楼,“那便是读书处,来的女子若年纪还小,绝不会让她待客,先学。就算是成人,除非是想挣快钱的,否则绝不会让她们随随便便去待客。有些姑娘经不住钱财诱惑,偷偷摸摸给人自己身子,那我们也没辙,只好将她赶出去。”
听到这里,刘暮舟眨了眨眼,“难道梦春风的青馆多过红倌?”
汉子点头道:“那是自然,红倌多是别处妓院挖来的,我们做这生意,真要那么干净,说实话有点儿又当又立。但只要姑娘不想干,绝不会有人逼她的。”
刘暮舟笑道:“那倒不像是青楼,倒像是个乐善好施之地了。”
汉子长叹一声:“有些底线很难守住,稚子原与舟子城的分号是做不到这样的,也只能璃月城里守一守了。毕竟这么多张嘴,都是要吃饭的,而进青楼不想着睡女人却想听曲儿的,有几人?”
刘暮舟点头道:“兄台透彻。”
不大一会儿功夫,算是到了后花园。
汉子停在一处月亮门前,微笑道:“小姐在水榭等候,我就先回去看门了。”
刘暮舟微微抱拳,而后言道:“多谢引路,哦对了,晚些时候有个孩子来找我,烦劳兄台放他进来。”
汉子点头道:“好,我是个残废,没法儿回礼,见谅。”
刘暮舟自然不会在意这个,于是点了点头后,便与汉子辞别,转身进了月亮门。
这处后花园,山山水水倒是都有,景观造得不错。
而不远处的水榭之中,江禾看了刘暮舟一眼,而后笑问道:“看来公子对我这后园景致不满意?”
刘暮舟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自家山头儿太多这样的东西,我又常在山水之间,真的见多了,假的看起来总觉得奇怪。”
江禾诧异道:“公子还有自家山头儿?”
刘暮舟边走边说:“多年前买下的小小山头儿,给一些没了家的朋友安身之地,不算什么山门。”
走到水榭之外,见江禾在忙碌煮酒,刘暮舟则是诧异道:“今日江姑娘倒是穿得厚实。”
女子闻言一乐,“没外人的时候,我也不是喜欢那么露肉的。公子若是觉得不合眼,我换去便是。”
刘暮舟都懒得搭茬儿。
坐下之后,见酒煮了有一会儿了,便问了句:“你知道我要来?”
江禾点头道:“我想公子在这城里没什么熟人,遇事之后若要找人打听,只能寻我了。”
说着,给刘暮舟倒了一碗酒。
刘暮舟没着急喝,而是问道:“也没见你扯我虎皮呀?”
女子笑盈盈道:“公子进了梦春风,跟我水榭相会之后,这虎皮自然就算扯上了。”
刘暮舟闻言,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而后漫不经心道:“我待会儿出去,要是一拳砸碎万松堂呢?”
江禾撇了撇嘴,“我给公子拍手叫好,今古洞天就这么大,搜集的宝物总有一日会用尽,要是还想要这份收成,就得靠别的吸引人。”
刘暮舟微微皱眉:“用梦春风?”
江禾点头:“算是其一吧,山海镖局倒了之后,松家便与黄泉剑宗狼狈为奸,璃月城反倒成了一方清净土。也不知道璃月城有什么,总之这么多年来,他们都想拿到璃月城。”
刘暮舟闻言,眯眼笑道:“今古洞天被三方势力占据,看样子江姑娘便算是玉华宗修士喽?”
江禾闻言一乐,“谁说璃月城是玉华宗的了?当年这方天地的确被分成了三分,但那是收成啊!玉华宗之外,还有一方势力,他们本来可以占四成的,却只要了三成,条件便是外加这璃月城。”
不知根底的第三方?
刘暮舟闻言之后,沉声道:“是哪座宗门?”
江禾却摇头道:“不知道,听说只来过一次人,山海镖局倒台没几年的事情,那时候还没有我。听说来人险些打死了左前车,原因是黄泉剑宗在璃月城撒野。之后便放话,其余地方怎么样他不管,但进了这璃月城,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也不准任何人妄动璃月城,否则可以试试。”
刘暮舟一乐:“这么猛?但听起来不像是一方势力呀?”
江禾点头道:“不像,更像是个随手要了一块儿肥肉的过路人。不过,由头至尾也就出现过那么一次,之后便再没听过消息。如今松家与黄泉剑宗试试探探的,显然是惧怕那人。但只要那位不出现,试探也就成了真的了。”
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困局便是黄泉剑宗与松家的围攻。
于是刘暮舟问了句:“松家是黄泉剑宗扶持起来的?那占了三成的玉华宗,就没一点儿自己的势力?”
江禾摇头道:“起码我没有听说,但稚子原那么大,有与没有,很难说的。”
顿了顿,江禾笑盈盈问道:“公子的两位朋友被我安排到了一处梦春风名下的别院,今日公子要多待些时间,晚点去往那处院子休息便是。”
刘暮舟喝完碗里的酒,反问一句:“我杀了左午,左前车到现在没有动静,你就不怕他到时候连带着你一起算计?”
江禾闻言,摇头道:“说得不找公子,黄泉剑宗就会放过我似的。”
顿了顿,江禾又笑着说道:“该说不该说的,我都跟公子说了,难道公子连个真名实姓都不能告诉我?”
刘暮舟知道瞒不住,也不打算瞒,于是笑着答复:“不算隐瞒,我本名刘暮舟,字夜渡。”
但话锋一转,刘暮舟又笑盈盈问道:“那江禾姑娘的江,到底是生姜的姜,还是生姜的姜?”
此话一出,女子终于是眯起了眼睛。
“公子何意?”
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翻手取出一枚铁令牌,上面赫然刻着山海镖局的字样。
而江禾,只看了一眼,当即面色大变!
“你……你那里来的这个?”
刘暮舟翻手收起令牌,而后沉声道:“曾遇一人,姓姜名笠,死在雪龙山下霜月湖,为替人讨回公道强行出手牵动旧伤而死。临死之前,他托我将骨灰撒回稚子原,并将一把弓赠与我。因为我有一后辈,瀛洲人,也姓姜,也善用大弓。”
江禾嘴角微微颤抖,“姜……姜笠?他还活着?”
刘暮舟摇头道:“现在死了。”
话音刚落,一位头发花白的妇人凭空出现在了门前,“他才死吗?这么多年他一次都没回来,这么多年,他既然活着,为何不回来?”
刘暮舟转头望去,妇人满头白发,神色憔悴,四十上下的模样,却给人一种七老八十的感觉。
江禾赶忙起身跑过去搀扶住妇人,“娘,你怎么来了?”
妇人并未答复江禾,只是颤颤巍巍抬起手臂,指着刘暮舟,问道:“他既然活着,为何不回来?姜家被他害成什么模样,他怎么不死在我手里?!”
刘暮舟皱了皱眉头,“他回来过,但被人追杀数年,到后来为了不让弓被人抢走,便隐姓埋名藏了起来。”
哪成想白发妇人一下子疯狂咳嗽了起来,几声之后,一口鲜血就这样喷涌而出。
吓得江禾赶忙搀扶妇人,“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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