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才一个月?”
张师傅头也不抬,手里的角磨机溅出一串火星:“上次是上个月20号,我亲手刷的漆。”他指了指栏杆底部一道若隐若现的蓝色漆线,“看见没?现在只剩这条‘裤腰带’了。”
“急什么?”张师傅把着他的手教“螺旋打磨法”。
“你当这是陆地上刷墙?这儿每道锈都在要人命,要细致一点。”
白夜学着张师傅的样子跪在甲板上,发现:
快速刮锈10分钟 = 表面干净留锈根。
精细打磨半小时 = 金属肌理重现。
休息时,张师傅说道:
“知道为啥这么大的风浪天也要干活嘛?”
“锈不等人,浪不等命。”
“在海上,铁比人诚实——”
“你糊弄它,它就烂给你看。”
当最后一道漆涂完。
张师傅满意地拍打新护栏,金属发出清亮的回响。
浪涛声中,新漆的栏杆泛着幽蓝的光,像一道微弱的、但崭新的防线。
白夜拖着酸痛的胳膊爬上甲板,发现小撒和软经天已经瘫坐在工具箱旁,活像两条被浪打上岸的鱼。
小撒举起颤抖的双手,掌心通红,手指微微抽搐,仿佛刚徒手捏了一百个柠檬:
“我的手已经不是我的手了……”他哭丧着脸,“最后半小时,除锈机在我手里跳舞,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真的握不住了,手都麻木了”。
软经天默默举起自己的保温杯,盖子拧了半天没拧开——手指根本使不上力。白夜接过杯子帮他拧开,结果发现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抖,热水洒了一半。
王师傅叼着烟走过来,瞥了眼三人的惨状,笑道:
“这就叫苦?我当年刚开始学除锈,师傅让我用钢刷给打底漆——刷不完不准吃饭!”
他忽然抓起小撒的手腕,掰开手指检查:“水泡都没磨出来,没事”。
张师傅走了过来:
“第一次都这样。”他指了指自己小臂上蚯蚓似的疤痕,“看见没?这是‘除锈机纹身’,老工人的标志。”说完就走了。
台长背着手晃过来,看了眼他们颤抖的手:
“手抖说明用力对了。”
他忽然从兜里掏出三副崭新手套:“今晚用热水泡手,别学某些人——”
指了指远处正在偷懒的老李,那家伙正用砂纸偷偷打磨自己指甲:
“除锈十年,现在连指纹都没了,手机都解锁不了!不过你们也就体验这一两天,明天就该走了。好了,回去洗个热水澡,全身都湿了吧,换好衣服去食堂”。
三人像残兵败将一样互相搀扶着回到休息室,浑身的锈渣、海水和油漆让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刚从废铁堆里爬出来的。
小撒坐在床边,费力地脱下灌满海水的工靴,倒出一小股浑浊的水,脚掌被泡得发白起皱,像是煮过头的饺子皮。
“我脚都泡白了——”他抬起脚晃了晃。
白夜瘫坐在地上,工服还滴着水,在床边积了一小滩。他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衬衫,生无可恋道:
“谁不是呢?刚下去三秒,一个浪拍过来——直接湿身。”
小撒一边拧袜子一边接话:“你这叫‘湿身’?我那是‘灌肠式入水’!海水从我领口进去,裤脚出来,中间还顺便洗了个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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