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一怔,赤松扎吉真是面面俱到啊。
姜远翻身上了高大威猛的白马,而赤松扎吉则骑了一匹黑马,一黑一白并肩而行。
进得城中,只见得这城极大,虽然赶不上燕安,但也有燕安三分之一的规模了。
城中主道干净整洁,两旁店铺林立,看起来很是繁华,但房屋却是极矮。
与大周建房多用木材不同,这里的房屋多都是石块与泥土垒成,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大周使节团进城,引得城中居民纷纷站于路边观看,脸上多带有好奇之色。
“姜使节,您看我这逻些城如何?”与姜远并骑而行的赤松扎吉侧头问道。
“街市繁华,百姓面色红润,与我大周不相上下。”姜远答道。
赤松扎吉哈哈笑道:“本王也是这么以为。”
姜远看了一眼赤松扎吉,心里暗道,刚一进城,较量就开始了,这赤松扎吉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果然,赤松扎吉又道:“若非去年冬天遭了点雪灾,我党西百姓生活的还会更好些,不过即便如此,我党西百姓还是安居乐业。”
姜远也顺着拍马屁:“殿下说的极是,党西有英明的赞谱,又有贤王之风的殿下,百姓想不富足都难。”
赤松扎吉听得这话很是受用:“姜使者过奖了。”
赤松扎吉话峰突然一转:“本王对大周向往已久,原本去年想去游览一番,却听闻大周遇了旱灾,本王便将行程耽搁了,不知大周的灾情是否缓解?”
姜远心中一叹,这赤松扎吉先带他游览繁华街市,然后又吹嘘党西百姓安居乐业,若不是姜远一路行来有所见闻,还真信了他。
现在赤松扎吉又拐弯抹角,点出大周去年遇旱灾百姓疾苦之事,这分明是在为接下来两方商谈开通商路之事做铺垫。
赤松扎吉的意思也很明显:我党西国富民强,开不开通商路其实也无所谓,是你大周需要开通商路,而不是我党西。
“在我面前玩心眼子,你怕是没读过圣贤书!”姜远暗骂了一声,脸上却是笑道:“殿下远在党西却知大周之事,在下实是佩服殿下消息之灵通,但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哦?本王愿听其详。”赤松扎吉笑吟吟的看着姜远。
姜远道:“大周去年的确遇了大旱,但那只是部分区域,大周地大物博,大周岭南种有大量水稻,一年产三季。
且大周水系运河遍布,大周岭南的稻米通过漕运,短时间能抵达大周任何一处。
而且,我大周盛产各种物产,像丝绸、陶瓷、生铁、茶叶,哦,还有盐。
这些东西其他各国莫不争相购买,即便我大周十月不下雨,只要卖出这些东西,便能从海外买回大量粮食,区区旱灾又有何妨?”
吹牛么,谁不会?
显然赤松扎吉对大周是比较了解的:“姜使者是否夸大了?据本王所知,大周闭关不与周边各国通商快十年了,不说大海之外,就是西域专门卖珍稀之物的胡商都进不去大周,又何处去买米粮?”
姜远笑道:“殿下,您的消息滞后了。我刚才说大周十月不下雨只是打个比方,事实上,我大周江南产粮,一年之和,可养全大周百姓三年之生息。”
这倒也不是姜远吹牛,大周的山南东道、两浙与岭南都是粮仓之地,产的粮食何其多,只不过,那些占了无数良田的门阀勋贵愿不愿意拿出来,这是两码事。
但粮食绝对是有的,只是放到发霉也不肯救济百姓罢了。
姜远当然选好的说,又道:“殿下可能还不知,我大周今年已开通了白济、新逻、鞑靺等数国的商道。
就连北突都主动派出使者,要与我大周通商,我出使之前,北突使者就已与我大周商议妥当,此时怕是来往商旅已在两国之间的商道上了。”
赤松扎吉闻言脸色微变,他自是知道去年北突与大周在回南关开战,打生打死打了一个多月,谁也没占了便宜。
而如今两国居然通商了?
党西与北突都遭了雪灾,党西比北突好不到哪去,甚至高原上的党西还更惨一点,冻死的百姓与牛羊更多,去年的冬稞还绝收了。
本来物产就极其贫乏的党西,此时更难,急需通过通商获取物资来恢复元气。
却没想到北突先行了一步,主动派了使者往大周去了,这使得赤松扎吉不由得有些焦急起来。
党西与北突也是敌对状态,若是北突先恢复了元气,那党西能有得了好?
说不定,等北突恢复了元气,首先就会对党西抡动屠刀,以前又不是没这样干过。
赤松扎吉脸色稍变了变,又随即恢复了笑脸:“姜使者,到驿馆了,馆中纰纶会安排好一切。”
姜远拱手道谢:“多谢殿下。”
“那本王先行回宫禀于赞谱。”赤松扎吉右手捂胸:
“使者远途劳累,今日先稍歇,明日本王再与使者接风洗尘,待得后日,使者可进宫面见赞谱。”
“殿下客气。”姜远笑着与赤松扎吉道别。
看着赤松扎吉离去的背影,姜远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刚才两人的对话,是第一轮交锋,因为不是正式谈判,双方的言语都比较柔和。
赤松扎吉这么着急离去,显然姜远的话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震动,他需要尽快将这些他刚得到的消息告知他的父亲。
不管是从赤松扎吉来亲迎使节团,还是后面两人的对话,都表明他是极想通商的。
“不知道那些反对通商的又是什么人。”姜远嘀咕了一声:“不管了,那些破事,党西王庭应该会自己处理好,我就专心与他们谈判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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