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天衍宗擦拭壁画的杂役弟子口中,打听到司徒渺今日天未亮就出了门。宗门里没寻到人,再联想到今日正是郁岚清和沈长老出发的日子,他便猜测到司徒渺可能是与他们一起走了。
辗转打听,确定猜测,他便顺走了兄长手中的宝华船,急急往海边赶。
他仅比郁岚清一行人出发的晚不到半个时辰,加之宝华船速度奇快,他又急着赶路塞足了灵石,依他所想,追个一阵子也就追上去了。
一开始十分顺利,宝华船的阵盘被他固定好前往北洲的方向。
海面虽有薄雾,却不影响视线,更不影响航行的速度。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海面雾气渐浓,宝华船忽然迷失了方向,不再按照阵盘上规划好的路线航行,而是转头向着西南方向而去。
不多时整艘船被卷入乱流,一通左摇右晃,翻滚甩动,他被晃得七晕八素,好不容易等到船身停稳,飞出船舱,就看到周遭尽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浓雾中,隐约可见一座座仙山的轮廓。
他向前靠近了一些,接着眼前一花。
一位身披锦袍,浑身珠光宝气的白发男子,突然出现在眼前,指着他的鼻子怒骂“小贼”。
那人的身影有些虚幻。
声音也飘忽不定。
金邈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被摇晃晕了,做起了梦,可当那白发男子的大手抓来,衣领一紧,一阵真切的窒息感随之传来。
他知道这不是梦。
“后来呢?”船舱内,众人急声追问。
“后来我见那暴躁的白发男子身边又多出几道人影,然后我就被人一脚踹了出来……”
金邈摸摸胸口,隐约还有几分疼痛。
船舱内,众人脸色随着金邈的讲述变得凝重起来。
一次还可能是意外,是蜃景。
两次都遇到同一个地方,显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徐真人从金邈讲到被人指着鼻子骂时起,眉头就皱了起来。
待金邈讲述完,他便问道:“你再说说,那个骂你的人,具体长得什么模样?”
“相貌不太看得真切,不过个头不高,有些痴肥,那手一个便顶我两个厚。”金邈想了想又道:“那人穿戴得十分贵气,浑身金光闪闪,我一开始以为是在做梦,就是没有看清,还道是近日研读佛经,太过刻苦,以至于被晃晕了,做梦都能梦到弥勒佛呢。”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大不敬了。
不过在场的没有佛修,也就没人追究他这点过失。
徐真人从一开始听得眉头微皱,到现在眉头紧锁,一脸深思。
他越听越觉得,金邈口中说的矮胖白发老头,像是他一位熟人。
更准确说,是他与好友当年的死对头!
一个虚荣浮夸的家伙。
他那好友只是对外貌有几分执着,而他们这死对头,却是行事高调,为人张扬,恨不能将全副身家都穿戴在身上,生怕人不知道他手头阔绰一样。
如果他没记错,那人比他好友还早几年渡劫,早就陨落在劫雷之下。
怎么会被金邈见到?
“沈道友,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蹊跷?”徐真人不便对别人说,与沈怀琢说话却没什么顾忌。
当即传音念叨起来:“那胖子名号奉怀,行事招摇得很,他渡劫的时候下了不少帖子请人观礼。我虽没去,却听人说降到第六道劫雷时,他就扛不住了,最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魂飞魄散的。”
“金邈能看见他,你说这不是活见鬼了吗?”
徐真人的话只有沈怀琢能听到。
一旁,徐凤仪正在与师兄徐擒虎讲述上一次见到那片白雾时的场景。
金邈讲述完全部经过,喝了一口桌案上放着的茶水,后知后觉闻到一股环绕周身的焦糊气味。
大惊失色,“我的头发!”
被雷劈过的头发,很大一部分已经烧毁,只能截断下来。而剩下的那些也变得格外毛躁,再不复先前柔顺丝滑。
见他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司徒渺叹了口气,取出一盒药膏递去,“这是冰玉膏,可涂抹在身上,亦可用于头发。”
“多谢司徒道友!”金邈的面色,一下子由阴转晴。
双手接过药膏,对上司徒渺看过来的视线,又将嘴角的笑意往下压了几分,可怜兮兮地说:“我真是冤得慌,压根就不认识那个人,也不知那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我看他多半是找错了仇人,害我蒙受不明之冤!”
听到这话,郁岚清转头看向师尊。
师徒俩对视一眼,眼底闪过恍然。
金邈这回,只怕也没那么冤枉……他遇上的那个,八成就是正主。
宝华船真正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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