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弹片突然嵌进车门，距他的膝盖只有三指宽。
“师团长阁下，快下车！”
副官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跳下车后一把拉开后座的车门，将牛岛实常给拉了出来，两人三步并两步跳进了路边的水沟里。
以上情景虽然说起来很长，但实际上只是经过了短短不到三十秒的时间。
突然遭到炮击后，整个队伍开始慌乱起来，车队最末的一辆战车忙不迭的掉头，慌乱中履带碾过横七竖八的弹药箱。
旁边一匹受惊的驮马拖着半截缰绳沿着马路狂奔，鬃毛上还在燃烧着火焰。
“快……快命令部队散开……散开……”
牛岛实常一边大喊一边习惯性的想要抽出指挥刀，只是当他摸到腰间时才发现手掌早被碎玻璃划得鲜血淋漓，温热的血珠正顺着刀把纹路往下流。
“八嘎……”
牛岛实常一边大骂，一边下令部队后撤，只是在这种密集的炮火下，部队想要撤退谈何容易？
炮兵阵地上，炮管在连续射击中泛出暗红，炮手们也一个个汗流浃背，装填手们脱掉了上衣，两人一组拿着铁钳合力夹起炮弹往炮膛里送。
装填手可是个力气活，每隔十五分钟就得换人，否则要是脱力可就麻烦了。
而在靠近山谷不远的半山坡上，两名观察员趴在焦黑的土坡上，望远镜边缘沾着汗水和泥土，其中一人扣住通讯器大声道：“方位173，距离三千八百米，一发急促射……放！”
数十秒后，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从他们头顶掠过，两人条件反射地缩紧脖子，任由碎石子簌簌滚进后领。
“轰轰轰……”
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望远镜里的画面剧烈摇晃，热浪掀起的沙尘扑在脸上，像被砂纸刮过。
他顾不上擦一把脸，继续道：“日军正在后撤，修正方位175！”
随着观察员的报告，一枚枚炮弹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不断的落在山谷里的日军当中，一辆辆卡车被炸飞，到处都是卡车的残骸，油箱炸裂流出的火焰正顺着汽油蜿蜒爬行，将几个翻滚的日军身影吞没成火球。
一名名日军被炸的血肉模糊，山谷中到处都是爆炸和日军的惨叫声……
天终于亮了
晨光如血，漫过支离破碎的山脊。
由露珠混合着硝烟凝成的灰雾在光束中缓缓沉降，露出满地扭曲的钢铁残骸……被炸飞的卡车轮胎还在冒着青烟，油箱漏出的汽油在弹坑里汇成七彩的漩涡。
当天色完全大亮的时候，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来到了山谷。
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刚走了几十米，靴底黏满了碎肉和泥土的混合物。
“当啷！”
一名士兵踩到了一个钢盔，他低头一看，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原来钢盔里面居然盛着一些半凝固的脑浆，像打翻的豆腐脑。
吓得他跑到了一旁一颗被炸掉了一半的大树旁，还没等他喘口气，就又看到一截肠子挂在树枝上，一阵风正好掠过，挂在树梢的肠子开始轻轻摇晃，甩下几滴暗红的血珠。
“呕呕……”
士兵再也忍不住，一只手扶住树大口的呕吐起来，但吐了半天，没吃早餐的他只吐出几口酸水，差点没把苦胆给吐出来。
旁边带队的上尉却恍若没看到似地，对周围的士兵命令道：“都快点……清点战果和尸体数量，随后向团座和总座报告！”
“是！”
士兵们齐齐应了一声，开始四散开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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