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路遇刺客,刺杀还是试探?杨家野心
下朝回来之后, 正好碰上楼心澄来上值,日常来给良嫔进行施针。
李暮歌发现楼心澄施针的时间是不固定的, 有时候会早一些,有时候会晚一些。
但是效果都很好,良嫔这两天的情绪看上去稳定了很多。
“不知本殿下能不能与母妃谈论一些事情,有关六皇姐的事?”
李暮歌叫住楼心澄问,她担心话说到一半,良嫔又发疯,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现在良嫔的作用只有两个, 一个是当梧桐殿的吉祥物, 保住李暮歌还有亲娘的正常人人设, 以免她的亲人全死了, 下次被人坑,担上什么天煞孤星的罪名。
另一个则是作为情报源头。
李暮歌对西北的了解少之又少, 而她目前手底下的人,也没有铺展到西北去, 因此想要了解西北, 只能从周围人身上下手。
大公主那边的情报固然很全面, 可李暮歌不能总是借用大公主的情报, 现在借用的情报那都是人情,指不定什么时候,大公主就需要李暮歌来还人情了。
之前李暮歌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上次良嫔展现出了对西北军超出寻常人的了解, 让她上了心。
楼心澄沉吟片刻, 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殿下, 娘娘的身体还在恢复中,不宜大喜大悲。”
李暮歌了然, 她点点头说:“只要母妃不胡思乱想,此事便算不得大喜大悲之事。”
楼心澄表示那没有问题了,良嫔现在不会乱想。
李暮歌一会儿要出门上学,趁着中间的空挡,她去找了良嫔,问了两句话。
她问良嫔,杨家是什么时候跟凌家有往来的。
之前她觉得,杨家和凌家的合作,是因为太子妃和荣阳,可现在她觉得,也许在太子不知道的时候,这两家就已经开始往来了。
凌家在西北的时间可长了,比皇帝的命还长。
“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贵妃在入宫之前,曾相看过人家,那户人家就是杨家。”
良嫔的回答让李暮歌脑子死机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李暮歌才反应过来。
凌家当初想要留在西北,并且保全家族,希望家族能平稳地度过即将到来的,盛天皇帝衰弱,选择新帝的动荡时期。
所以凌家选择了杨家进行联姻,只是没想到,贵妃最后会被李麒看上。
李麒当时不显山不露水,在竞争皇位的队伍中,唯一的优势就是有个好女儿,得了盛天皇帝喜爱。
虽然李麒表面上看,权势还不如杨家强大,但他是个王爷,他姓李,不管以后是谁上位,他都是李家的核心人物。
因此,凌家选择将女儿嫁给李麒,等同于隐性站位了。
皇帝之所以能够登基,和他娶了许多家族势力的女儿有很大关系,嫁了女儿给他的家族,肯定会想要更丰厚的回报。
“杨家和凌家,之前可一直没有什么联系,甚至杨家还不止一次提出,要让凌家从西北回来,认为凌家不听宣,是功高盖主有二心。”
李暮歌完全无法想象,这两个家族是怎么暗中联手,甚至还谈论联姻的。
她问良嫔时,也不过是抱着也许的态度,等听到良嫔的确认后,李暮歌是真心觉得这事儿有些离谱了。
“杨家说了那么多次,凌家回来过吗?如果杨家真的想跟凌家掐起来,皇帝估计睡梦中都会笑醒。”
良嫔现在装都不装了,说起皇帝时,语气那叫一个冷漠嘲讽。
“所以杨家和凌家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联手了。”
李暮歌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震惊的,估计那会儿太子还没出生。
良嫔摇摇头,“不知道,或许只是一次偶然的相看,世家之间互相相看,又有什么可惊奇的。”
凌家算世家吗?李暮歌想了一下,好像也有两百来年了,算是武将世家。
良嫔说了一会儿就有些累了,她看着李暮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蛛娘当初入后宫的时候,说陛下允了她一件事,她是为那件事而来,后来她离宫时说陛下食言了,她不会就这么放过李氏,或许南疆也存在秘密。”
蛛娘是谁?
李暮歌听得云里雾里,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说到南疆,李暮歌倒是有了一点儿印象,所以这个蛛娘,就是那位圣女的名字。
“母妃,你是怎么瞒过宫里那么多人,养了一个别人的孩子,还一连养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端倪的?”
李暮歌是真好奇,宫规森严,宫里那么多双眼睛,时时刻刻被人盯着,换孩子如此偷天换日的行为,实行难度非常非常高。
良嫔和那位圣女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良嫔不禁想到了她那个出生便没了声响的孩子,又想到了她生产时,宫中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喊杀声。
无人护着她,她的丈夫,她付诸一切感情的男人,就那么冷漠地抛弃了她,抛弃了一个正在生产的女人。
良嫔的呼吸声加重了,表情变得很奇怪,李暮歌见状不好,赶紧开口喊楼心澄进来施针。
楼心澄给良嫔来了两针,良嫔安静睡去了。
等梧桐殿的宫人将良嫔带走,李暮歌对上楼心澄黑黝黝的眼睛,莫名有些心虚。
“有劳楼小太医多多费心了,话赶话说到了母妃不愿意听得,所以才会这样,下次本殿下不会乱提往事了。”
李暮歌不清楚隐藏在过往里的旧事,但看良嫔这个反应,她便明白了,那些旧事必定鲜血淋漓,伤良嫔至深。
“唉,殿下,良嫔娘娘现在真的经不起刺激,她已然有损寿命,万不可继续消磨心智。”
“此话何意?已然有损寿命?”
“是,良嫔娘娘一直以来心有郁结,本就食欲不振,身体有亏,寿命不昌,如今情况更差了。”
楼心澄没有说得是,良嫔现在睡觉的时候也不安稳,她恐怕日夜多梦,在梦中受尽了折磨。
即使她天天施针,也不能改变这种情况,恐怕良嫔的寿命也就这三五年的事情了。
楼心澄说完就去继续看顾良嫔了,李暮歌则按照计划出宫,去往国子监。
路上,李暮歌一直在思考。
她在想,如果良嫔注定很快就会死,那她的计划是不是又应该调整了,她得更主动一些才行。
不主动占领先机,以后就得被他人抢去,最后陷入被动。
李暮歌到了国子监,与外祖舅舅商量了一下科举改制的事情,因为之前李暮歌就已经跟他们二人提过多次,所以谈论时间并不长,两人很快就明白了李暮歌的打算。
父子俩一同工作数年了,彼此之间很是默契,等他们进入工作状态,李暮歌留在这儿的作用就不大了。
看时间还早,李暮歌干脆去了文绮楼,带上常盈栀往城外去了,她要去农庄看看,瞅一瞅农庄现在的情况。
时间已经到了六月,万物生机勃勃,官道两旁树丛茂密,大树枝丫上的树叶已经为能过往的行人车辆遮挡烈日。
出了长宁城,感觉温度也降下来不少,等到庄子上的时候,温度已然十分舒适。
两边田里的庄稼已经冒出头来,远看过去一片绿色,农庄挖出来的池塘边上还有农人在干活儿,大树下靠着几个年长的老人,一边缝衣,一边聊天。
村口玩乐的孩童看见有马车从长宁城跑来,欢呼着去喊村长了。
比起李暮歌第一次来时的场景,这个庄子总算是有了几分田园风光,更符合李暮歌印象中的村落了。
终于从逃荒灾难片走到了正常的盛世农庄里了。
李暮歌从车上下来时,心里松了口气。
然后她就被胡子头发全都花白的老人跪了,那老人还冲她重重磕了三个头。
“老朽多谢殿下仁举,若非殿下大发善心,老朽及村上百余人,恐怕都已经死了!”
“多谢殿下!”
李暮歌已经很久没过来了,看见了她,那些得了好处,能吃饱穿暖的佃户都出来磕头了。
李暮歌还没把老村长扶起来,眼前就已经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人。
她那一刻内心在嚎叫!
这群人里就没一个比她年纪小的!
“起吧,不必行此大礼,庄子是本殿下的地盘,你们是本殿下的佃户,哪儿能让你们都活活饿死。”
李暮歌强调了一遍所属权,她拯救佃户并不是处于善心,而是为了自己的财产。
这一套说辞显然更让佃户们接受,原本惶恐不安,总觉得李暮歌别有用心,才会对他们好的佃户们,心一下子踏实了。
他们跪拜时,并不是出于真心的尊重,而是因为是在不知道该怎么谢,救命的恩情太重了,他们谢不了。
李暮歌的话,让他们今天能睡个好觉了。
同时,他们也会更好地使用李暮歌给他们的东西,而不会像之前那样,每次穿衣吃饭的时候,都抱着可能是最后一顿的想法。
李暮歌看眼前这群人恢复正常了,就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儿围着,随后跟着村长往庄子上最好的房子走去。
路上,常盈栀对李暮歌说:“殿下可真是仁慈。”
“仁慈?”李暮歌特别想指着自己再问一句“我吗?”,她为了保持形象,没做现代表情包同款的事情。
常盈栀看出李暮歌神情里的迷惑,轻扬笑容,诚恳说道:“对,殿下十分仁慈,殿下嘴上说是为了自己,其实也是为了他们,不然怎会费尽心思经营此处呢?”
常盈栀觉得李暮歌刚刚的话,也就糊弄一下什么都不懂的佃户们了。
这天底下的穷人何其之多,想要佃户,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要有地,拿着钱和粮食就能找到新的佃户。
李暮歌不满意那些佃户的难民流民出身,她完全可以等这一批死完,草席一裹都扔乱葬岗去,再花一点点粮食,带回来一批身家清白的佃户。
她没有这么做,反倒给佃户们提供了吃得粮食,穿得衣服,住得房子。
这不是仁慈是什么?
“胡说,本殿下就是为了自己,盈栀你不懂,人是很宝贵的资源。”
常盈栀确实不懂,打仗的时候,青壮年确实稀少,大家都抢着要,可现在是太平盛世,人有什么宝贵的?
贫家一户生出十几个孩子,最后也能活三四个,到了十五六他们又生了孩子,穷苦的人就像是地上的野草,每一年都有新的冒出来。
不光是穷苦的人能生导致穷人一茬接一茬,富家也会变穷,成为新的穷苦人。
富家孩子多,家产一分,每个孩子都穷了。
就如常家,祖上辉煌过,可后代无能还人口多,最后到了常盈栀这一代时,常家都快和普通农家没什么区别了。
再过两代,常盈栀毫不怀疑,常家遭一次灾,就会变成眼前佃户中的一员。
到了屋中,李暮歌让村长将最近的账本拿来,她翻看了一下。
老村长是村里唯一一个文化人,年轻的时候到富家做过仆从,跟着那家的小郎君学过些字,读书读得不多,最多是能写写画画。
记账的活计,因此落在了他头上。
大概是因为之前没有系统学过,所以李暮歌教他什么,他就用什么,非常听话,什么都不多问。
李暮歌根本看不懂这个世界的账本,或者说,是看这个世界的账本看得头疼,全是繁体字,李暮歌算账还得在纸上再列一遍。
于是不管是农庄还是文绮楼,李暮歌都要求账房内部使用阿拉伯数字来记录账本,只有在最后定下账本数目之时,还有涉及到对外支出的巨款需要留根的时候,才能使用文字。
老村长学数字学得很快,改得也快,不像是文绮楼那边,到现在习惯还没改过来。
不过这些账房也知道数字比写字要好用,在十分努力的适应。
李暮歌大概翻了翻,庄子最近没什么支出,收入也没有,账面一片平静。
“数字学得不错,写得都很好,村长你再多练练,以后记账的时候,要同时记录支出和收入,哪怕是0,也得记上。”
老村长听了李暮歌的吩咐,连连应是。
李暮歌让常盈栀过来,她教常盈栀新的记账方法,让常盈栀之后教给文绮楼的账房。
这个年代账本的问题除了数字外,还有记账方式。
以前酒楼账本只记录支出或收入,属于单式记账法,这种记账方法好处是节省人力,节省记录成本,较为简单。
但坏处非常明显,很容易被人动手脚,哪怕改进账本本身,用列表格的清晰形式将账本记录下来,动手脚也不过是一提笔的事情。
单式记账必须改为复式记账法,酒楼可用借贷记账法,这种方法会令账房工作量增加,没有电脑等工具的古代,只能以量取胜,多请点儿账房。
常盈栀听得认真学得还快,李暮歌让她再复述一遍,她已经能够复述的非常好了。
甚至还改动了一下李暮歌教学的话,让方法更浅显易懂,更为好学。
李暮歌不禁感叹,“你天生就该进国子监,等过几日,我同舅父他们说说,让你进去。”
常盈栀喜不自禁,笑着应答,“多谢殿下擡举,殿下放心,文绮楼的事情,属下会好好安排,不会因为在国子监有了活计,便疏忽殿下的事。”
李暮歌听了她的话,同样笑了:“最近士玉应当没有惹你吧?怎么又给她下套了。”
那个有了活计就不好好做事的人,说得可不就是颜士玉。
“士玉在户部,户部与你不同,那地方不是埋头苦干就能出成绩的地方,她想要实绩,想要继续往上爬,必须跟其他人互通往来,人一天时间有限,分在往来应酬上的时间多了后,其他事自然要靠靠边。”
李暮歌不希望两员大将的矛盾扩大化,于是尽量劝一劝。
常盈栀没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她清楚颜士玉的不易,同时更明白李暮歌的为难。
“殿下放心,属下与颜六娘子没有深仇大恨,颜六娘子为人赤诚,属下有时候喜欢逗一逗她。”
不趁着乳虎尚未长成逗一逗,等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常盈栀承认自己多少有一点儿不当人,她其实可喜欢逗小孩了。
李暮歌也不知道常盈栀是哪儿来的恶趣味,她叮嘱常盈栀,做事该有些分寸后,就没再说什么。
李暮歌接下来又去田里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划定好的试验田里,庄稼长势都不错,然后看见一些佃户也喜欢没事儿去试验田看看,心道稳了。
等明年她推广试验出的种地方法时,这些佃户肯定不会有特别大的抵触心理。
下地转一圈,跟之前吩咐的几个佃户聊了聊,有个佃户跟李暮歌反映了一件事。
李暮歌要求配得肥,最近常常会变少。
肥料自己肯定不会凭空消失,去哪儿了也很正常。
有佃户发现用了肥的庄稼长得好,因此想偷点儿肥自己用。
李暮歌早就想到会出现这种事,但她没想到会这么早出现。
她吩咐村长,夜间派几个青壮巡逻,若是逮到谁偷肥,就直接赶出庄子。
老村长和周遭听见她吩咐的佃户,脸都白了,想求情却不敢开口。
李暮歌冷漠地无视了这些人的不忍,偷肥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肥料能值几个钱?而且偷肥的佃户,还是用在她的地里,她没有被占多少便宜。
从法理上讲,确实不值得李暮歌大动干戈,甚至将人赶出庄子去,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件事的性质可一点儿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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