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树端所结之果
种子在窗台上静静沐浴着月光, 这个晚上江云又一次梦到了大慈树王。
对于草神的到访他已经有了一种早有预料之感，就像同一位老朋友碰面一般，他熟稔地选了一块空地坐下, 轻快地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您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
这次的梦境换了一个背景, 不再是那些冷峻屹立的世界树, 而变成了一片平坦的原野，轻柔的和风拂起阵阵青绿的涟漪。
“我还以为自己得去净善宫跑一趟呢，那还得预约填申请，过您那格外严格的女祭司一关, 不过眼下看来，这个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
“阿弥雅并非那般固执之人，不过你不是也猜到了我的来访吗？”智慧之神轻笑着走近了，她微微一挥手, 淡绿的青光缓缓在掌心之中凝聚，最后共同汇成了一枚小小的种子。
“真好啊……”她仔细地端详着，片刻后将视线收了回来, 转而笑意盈盈地看向江云：“你完成的很好, 谢谢。”
“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要先给枚种子找块地种下来？”江云耸了耸肩, 理直气壮地接受了大慈树王的夸奖，“圣树的旁边……不, 我想您已经给它准备一块足够大的空地，对不对，毕竟须弥城的房价可实在是贵得很呐。”
“当然, ”草神被江云这个不算好笑的笑话给逗得笑出了声，她温和地看着掌心之中的种子：“万物皆有其合适的土地, 于它而言，梦境是它的土壤，智慧是它的养料，它于梦中而生，自然也于梦中而长。”
她眺望着这片一望无际的原野，许久，似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江云跟在草神的身后慢慢走了过去，神明蹲下来，用手在土地上挖出了一个小坑：“就在这里吧。”
她将种子轻轻抛了进去，重新合上土壤，在这片草地上留下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土坑。
“生长吧——”树王站起身长声轻唤道，那是母亲的呼唤，亦是教导：“生长吧——在这片土地上生长吧，生长到每一片广袤的思维之海中，生长到每一个思考的火花，每一片幻想的泡沫之中去吧！”
土堆微动，一片半透明的嫩芽推开土壤，得见阳光。
它开始抽芽，开始拔高，茎秆抽长的声响细微而清晰，茎干渐渐粗壮，根系开始向广袤原野的深处延展，枝干则继续向着无边的天际攀升，叶片开始舒展，层层叠叠地铺开，一直延伸到了远方那片朦胧的梦境之中。
清风玩闹着穿过，草叶摩擦出沙沙的轻响，这是智慧生长的声音。
江云看着它从一枚种子变为一株巨木，并还在不断地生长，蔓延。
他走近了，从底端摘下了一片细细地端详着，叶片泛着半透明的青绿，叶脉是联络的网络，无数智慧的结晶在其中流转，其中蕴含着一股磅礴的，无法动摇的坚定力量，原初的力量。
真是好笑，我竟然炼出了一颗原初之树，江云这么想着，便也就这么笑了出来，起初那笑声还压在胸膛里，但随着他肩膀的抖动，笑声越来越大，他干脆仰起脸，看着那如茵的伞盖，感受着那从叶片细微间洒下来的细碎光影，尽情地放声大笑起来。
“你很开心？确实，每一位园丁看到自己的作物长成都值得欣喜。”草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
“不，我不开心，我非常难过，”江云渐渐收敛了自己的笑意，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草神，“有一位可恶的甲方欠了我的钱不还，为此我居然要付费打工，您觉得这件事值得开心吗？”
“被你发现啦，”智慧之神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摩拉克斯同我说过一句璃月谚语，形容一个人就像干枯土壤中及时到来的大雨，难道我给你的帮助不及时吗？”
“您这可是作弊啊，”江云扬了扬眉毛，不满地抱怨了起来，“为了您的任务，我损失了那么多珍贵的材料，我心爱的炼金釜，我甚至为您硬生生创造了一颗树，这可是另外的价格。”
“好吧，”大慈树王看着趾高气扬地炼金术师，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我实在没有多余的世界树枝给你了。”
“我不需要那样东西，”江云摇了摇头，他仰头看了一眼参天的巨木，“您将这颗树最高处的那根枝条赠与我吧。”
大慈树王轻轻挥了挥手，江云听到一声咔嚓的脆响，枝条折断，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准确无误地落入了他摊开的掌心之中。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创造者的气息，它还亲呢地摇了摇自己的枝叶。
“好孩子，”江云撚着细枝，蓦然擡眼看向大慈树王，欣然笑了起来，“现在轮到我来问您这个问题了，草神大人，您怎么看待命运？”
“真是难倒我了呀……”智慧之神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微笑着，“命运是种子，岁月是土壤，栽培着那必将长出的果实。”
“既定的结果无法更改吗？”
“当然不了，”大慈树王的眼中映着悲悯，“果实的长成是不可逆的结果，但树木的生长却可以有它自己的方向，在命运的间隙之中，或许是偶然，或许是必然，我们仍然可以开一些小小的玩笑。”
“那您就这样，什么也不做？”
“我需要做些什么呢？”女孩坦然地看向了炼金术师，“草木总要生长，停滞对它们而言是一种折磨。”
以智慧之神的权能，哪怕仅仅只是之言片语，江云相信她或许也从其中窥见了既定的命运轮廓，但她还是选择了像一棵树一样，无论狂风还是暴雨自然巍然不动。
草神轻轻拍了拍树干，枝条温顺地垂下，编织成了一架小小的秋千，直到这时，草神似乎终于表现出了一丝与她孩童外表相符的活泼。
她坐在了秋千上，仰头看向江云，轻轻笑了起来。
“如果真要为我做些什么的话，帮我推一推秋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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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快过来看！”阿米娜惊喜地举着一个盒子跑进了实验室，“草神大人今天就把虚空终端的连接器给送过来了！”
“哦？”江云从书堆里擡起头，“你试一试能不能用。”
“这个连接器看起来真像一片叶子，”阿米娜好奇地摆弄着手上淡绿色的叶片，阳光打过来，泛着青绿色的光泽，她根据说明把叶片佩到了耳边：“让我试一下，嘿嘿，看看这道题到底怎么写。”
江云把书页合上，在衣兜的角落，一个小小的水晶盒露出了一角，那是一根淡绿色的枝条。草神这回似乎是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江云清早发现它的时候它正好端端地躺在枕头旁边，只要他没有在床上打滚便绝不会有压上去的烦恼。
他转过身郑重地说道：“阿米娜，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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