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离去之后。
狂风阁的后山,松柏森森,冷雾缭绕。
几名弟子抬着木棺,沉默地走在山道上。
棺中,王守志的尸体已被整理过,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狂风阁弟子服,眉心的剑痕也被施了障眼法遮掩,若不细看,倒像是安详睡去一般。
风无痕走在最前,面色阴沉。他背着手,脚步沉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心头。
"阁主,真要葬在后山?
"一名长老低声问道,
"他毕竟是弑亲之人,若传出去……
"
风无痕冷冷扫了他一眼:
"他再不堪,也是我狂风阁的弟子,这些年来无愧于宗门。
"
长老噤声,不敢再多言。
棺木缓缓放入早已挖好的土坑中,几名弟子手持铁锹,一铲一铲地将泥土覆上。黄土渐渐掩埋了冰玉棺,也掩埋了王守志短暂而扭曲的一生。
风无痕站在墓前,沉默良久,最终只是挥了挥手:
"立块无字碑吧。
"
弟子们面面相觑,但还是依言照做。一块光洁的青石碑被立在坟前,上面空无一字,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此人此生,不值得被铭记。
"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
"风无痕环视众人,声音冷硬,
"若有半句流言蜚语传出,休怪本座不讲情面!
"
众弟子低头应是,心中却各有思量。
角落里,李婉柔纤细的身子颤了颤,素白手指绞着衣角,眼泪
"啪嗒
"砸在青砖上。
风无痕扫了一眼这个宗门内向来受欢迎的女弟子,这两日发生的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他,更何况他本来也喜闻乐见。
最终,他还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对李婉柔轻声道了一句
"节哀
"。
随后转身离去。
李婉柔低头应是,脖颈弯出脆弱的弧度。
几个女弟子红着眼眶扶住她,却没看见她垂落的发丝间,嘴角正缓缓勾起。
山风呜咽,卷起几片枯叶,落在无字碑上,又悄然飘走。
……
当晚,烛火摇曳。
子时的更漏声刚过,李婉柔的闺阁内突然响起
"咯吱咯吱
"的怪响。
铜镜前,少女正在卸簪。
玉簪拔到一半,她的动作突然僵住。
镜中倒影的右眼角,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缝。
"噗嗤——
"
黏稠的液体顺着裂缝渗出,却不是血,而是一种半透明的胶质。
李婉柔的皮肤像浸湿的宣纸般开始鼓胀,面部轮廓诡异地蠕动起来。
"嗬......
"
她喉咙里挤出非人的气音,双手抓住梳妆台边缘。指甲
"咔咔
"变长,生生抠进檀木里。
随着脊椎不自然地弓起,后颈皮肤
"刺啦
"一声撕裂,露出
正是本该躺在棺材里的王守志!
"妙哉。
"
阴影里浮出一个枯瘦和尚。
他披着缀满梵文的金线袈裟,右手托着枚琉璃瓶,瓶中悬浮着一颗猩红丹丸,丹纹如活物般蠕动。
"这'蜕魂丹'乃世尊亲手所炼。
"和尚的嗓音像钝刀刮骨,
"莫说天人境,便是圣境大能亲至,三日内也看不出端倪。
"
王守志正在撕扯脸上残余的
"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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