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否告诉我夫人为何心情不好?”邵公子睁大了眼睛望着她,目光中满是恳切请求之色。
这邵公子果然是有几分天真的。
但他还没有天真得完全,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银元宝,递给崔莹说道。
“谢谢姐姐捎话,这是给姐姐的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崔莹心中偷笑,表面上却假装犹豫,随即接过了那元宝极快地收入囊中,害怕被人瞧见一般。
“你可知道谷中来了两位客人?”
实际上他就算不给这元宝,这些话她也是会说的,他既然给了,那顺水推舟也就更不会惹人怀疑。
他怔了一下说道:“我……略有所耳闻。”
“这其中一位公子啊,生得英俊,就可惜性子太烈了一些,竟然宁死不从咬舌自尽了。”一边说着崔莹一边用眼神示意他跟她往僻静的地方绕两步,同时将声音压得很轻,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我偷偷与公子说实话吧……我受了吩咐却把那公子捉了来逼他就范,谁知道他却咬舌自尽了,我这条命啊,眼看要保不住了。于是我就向夫人说明情况,说是……你因为争风吃醋和那公子说了几句话,才叫他不堪其辱自杀身亡的,所以这才吩咐我来叫你过去。”
邵公子听到这里,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双目圆睁狠狠地瞪着崔莹,仿佛要喷出火来。
“公子先别急。”崔莹装作有些害怕的模样,连忙说道,“我已然想出了补救的办法,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可逃过此劫。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邵公子目光中的愤愤和怒火,又说道:“你现在与我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跑也跑不了。”
听到这话,他的目光黯然下来,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细细想来果真如此。
“你把这个东西拿过去。”崔莹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铁盒子,交到邵公子手中,“这里面装着的是另外一个公子随身携带的玉佩,以此证明我有办法将他抓住送到夫人眼前,将功补过。”
“你请记住,这玉佩只能让夫人看见,如果被别人看见了都得掉脑袋,你自己也千万不可以偷偷打开瞧,至于这其中的原因嘛,也不是我们这等人能够得知的。”
邵公子听后毫无异议地点了点头。百花谷的人就是这点好,因为被吓得怕了,所以只要摆出夫人小姐的名头来,让他们做什么,他们绝无半分怀疑。
只是他眼看着崔莹交接完东西,转身就跑,连忙叫住她:“你不能走,你坑害得我如此之苦,竟然想走!”
崔莹脚步不停,只是微微笑道:“我不走,难道陪着你受苦吗?”
邵公子自持身份也不敢真的去追他往前走了两步就停在原地,踌躇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一瞬间的档口,崔莹已拐过一个弯,身影消失不见了。
崔莹凭借着记忆中的方向,一路七弯八拐到了井水边,趁着四下无人,将脸上的妆全都洗掉了,随即又拿出粉饼和刷子,在脸上稍作修饰,又在下巴上点了一颗痣,顿时画出了一张桑桑的脸。
她想了一想,躲在假山后面观察了一会儿,这才瞅准的时机偷偷转出去。出了夫人的院子之后,她随即光明正大地在道上走起来。
得益于严格的层级制度,路旁的丫鬟小厮大部分都没有见过花桑的真容,也不认识她,只有少数有头脸的下人们跪下行礼。“见过小姐。”
崔莹点了点头,随即叫住其中一个看着武功底子很差的小丫鬟。
“你过来。”
那丫鬟心怀忐忑地走近她:“小姐。”
崔莹面色严肃,将声音放轻了下来。“夫人正在里面做一件很要紧的事情,成败在此一举。我不便打扰便出来了,可是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丫鬟听她说地如此郑重,一张小脸绷得更加严肃了。
“所以啊,我吩咐你一件事情,你现在赶紧去找一些颜料和黑炭来,然后就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要去。”
崔莹沉下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如果听到里面传出骚乱,说是夫人昏倒了,你就立刻冲进去救夫人。”
“夫人所做的危险之事只有黑炭和颜料里的色素才救得了,你进去以后片刻不可耽搁,立刻拿这些涂料擦在夫人的脸上,尤其是眼睛嘴巴旁边,在这个地方拉横线,两颊中间就打斜格子……”
崔莹手把手教了她画法。那丫鬟瞪大的眼睛,拼命地记在脑海中点了点头。
“抢救夫人如此要紧的事情……”小姐只吩咐给她一人,她心中有些打鼓。
“既然知道要紧就赶紧去办。”崔莹可没有给她打退堂鼓的机会,“事情机密,倘若夫人成功了,不曾晕倒,那么你就当不知道,千万不可以对旁人说,否则就拔掉你的舌头。”
“是,小姐。”那小丫头立刻打了个寒颤,什么话都不敢多说了。
崔莹看着她撒丫子跑腿的背影,唇角边忍不住浮现了一抹忍俊不惊的笑意。
另一边。
连淮从厅堂里出来,心中却依旧难以平静。
他漫无目的的在这山谷中走着,运气轻功,一步千里,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啸,而眼前的道路走得虽快,却是迷茫的。
他知道这样没有任何线索的寻找是枉然……他也知道实际上他对崔莹的担心也是枉然,他根本就不用出来找这一趟,她自会有计划。他此刻应该找的人是燕云飞。
连淮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见前面有一阵凄婉的笛声,悠悠扬扬,飘散天际。
这笛子吹得极好,高低起伏皆婉约有致,连淮从小生于淮水之畔,听惯了夜夜的丝竹管弦,对于此道极为挑剔,然而听着这笛声竟然也颇有几分赞赏。
这样的水平比之秦淮头牌名姬也是难分伯仲之间的。
他于是往叠深处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山头,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
——正是他那天救下的老妪。
这段剧情是三线并进的。一条线是女主发生的事,一条线是男主发生的事,还有一条线是夫人和小姐视角发生的事。这三条线同时进行,发生在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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