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
宜春院是京都算不上台面的妓馆之一,手段肮脏,荤素不忌,里面人鱼混杂,混世的痞子和纨绔的衙内都爱在这扎堆。
“小郎君这是第一次来吧?奴家瞧着可是脸生。”夤夜月深,欢门之处只剩下一个中资资质的妓子还没接到今夜的恩客,此时已经站得腰软腿酸,看见有人来顿时横波流盼,眼神在两人之间巡睃一遍,挑了年纪更轻气场薄弱些的夏颜汐风情款款地黏上去。
这样白净又贵气的少年但凡来过一次,她怎么会不记得。
白子瑜一身鸦青色绣银竹纹直裰,神情温润,气质清越,即便置身在欢楼之内也风姿卓然,不可亵渎,不需言语,这气场自然让人不敢轻视。
夏颜汐身着白子瑜的一套男装顶着冷脸跟在白子瑜身后,被花枝招展的妓子粘着着,向白子瑜看去。
白子瑜余光看见夏颜汐脸色铁青,知道这时候她心里难受,一把拽着她的袖子把人扯到自己身后。
“凝香姑娘可歇了?”今夜来得性急,白子瑜掏出了两颗金豆子递过去。
妓子瞧着来人衣着一般却通身贵气十足,弯了腰身道:“凝香这个月被贵人包场,不接散客,而且这丫头眼高于顶又技艺生疏,郎君不若换个美人?”她颇有些暗示地挺了挺胸口的起伏,浓妆艳抹的脸上是矫揉造作的谄笑。
“这位官人实在气质文雅,便是不给这金豆子,奴家也愿意伺候。”
这妓子一早就打起白子瑜的主意,只是畏惧他气场强大,此时听见对方开口找妓子,心里的畏惧瞬间就散了,眼睛一转生了野心,嘴里说着话,脚下一挪,胸脯就要往白子瑜身上靠。
夏颜汐一瞬间眉头蹙成一团,白子瑜侧身退后几步,唇线都慢慢抿直。
藏着女人芯子的两人此刻都在心底生出了一股不适感。
夏颜汐侧首看了一眼白子瑜,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扔进妓子怀里。
“这够了吧?”
白子瑜视线跟了玉佩一瞬,那玉佩上的梅花纹只觉得她似在哪里见过。
在脑海思索时,夏颜汐又看了白子瑜一眼,白子瑜只觉得这眼神有点奇怪,只是这时候不是开口问的时候,便只得按下不动。
妓子拿起玉佩,一入手便觉一股暖意,她伺候过不少衙内贵人也算见多识广,见上面雕刻的梅花纹理奇妙自然,玉质清透细腻,知道这东西是个值钱玩意儿!
“哎呀,这可是上好的和田软玉,郎君跟我来,我这就去把凝香喊出来!”妓子立刻满脸堆笑,急急忙忙就往楼上跑。
这时候恩客还宿在屋里,妓子能把人叫出来也算没白拿夏颜汐的东西。
白子瑜看着妓子手里的暖白梅花玉佩,擡脚跟上去,对身边压低声音说:“殿下之物贵重,不该给她。”
夏颜汐跟着往前走,闻言问:“我的东西真的贵重吗?”
白子瑜觉得夏颜汐问得突兀,没细想就回:“当然。”
夏颜汐看了一眼白子瑜头上的垂脚幞头。
这玉佩只是残角料,雕得也不细心,随手就是把玩赏人的玩意儿。
这样的东西公主府还有一大堆,都是原来拿来练手的,直到把雕花的手艺练熟了,夏颜汐才动手去雕了花样纹理更精妙的青玉透雕梅花簪。
每一花瓣的每一条纹路都要日夜不下百次的练习,手指新伤旧伤遍布,那一份真心送出去,可夏颜汐从来没见白子瑜戴过,或许早就扔在某个匣盒里放在某处积灰了。
两人看见妓子走到了凝香的门前,低语两句后人进去了,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便看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拎着裤子被妓子追了出来,妓子的轻纱褙子半披着,看着穿得很慌忙,里面的抹胸也歪着,挤出一大片嫩肉白晃晃的露着。
“官人~”这妓子难缠,口脂印了那胖人满脸,手里还扯着那人的袖子依依不舍。
“滚!你个石女白费老子劲儿,害老子白高兴一场!”胖子的脸上虚汗还没干,气恼地拨开妓子的手,又瞪了看热闹的二人,两只胖脚趿着鞋就往外走。
“呜呜……官人实在是翻脸无情……”妓子装腔作势,见人走远了,又立即高兴起来,指了指后面:“香凝妹子在里面,我和她说好了今晚不收两位钱呢。”
妓子脸上十分高兴,她进屋一会儿功夫又从胖子手里哄走了几两银子。
白子瑜见人都走了,和夏颜汐进了屋子。
宜春院只是间私营的暗娼院子,屋子里也摆设简陋,比不上有名的官妓坊细致。
一进屋,两人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腥臭味道,那桌面和地上一片狼藉,白子瑜眼睛往里一扫,床上的女子还在穿衣。
夏颜汐满脸臊色,觉得这屋子没法待,忙让凝香收拾屋子。
白子瑜掩鼻先退出屋外,若不是想带夏颜汐完整参与,她早就安排秋白把人赎了。
凝香让夏颜汐稍等,便开始自己收拾起了屋子,桌椅板凳都用干净的帕子擦了垫了,便恭敬地请白子瑜二人进来。
门被她关上,她便径直走到了白子瑜身前跪下。
夏颜汐坐在白子瑜身边,看见凝香的动作一愣。
“曹菀歆拜见白相公。”
这就是曾经的名门贵女,曹氏嫡二姑娘,晋王妃的胞妹,名动过京都的才女曹菀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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