芋头(一)
这面具是还没成型的,却已经把人脸的模子做好了,只要再把五官塑好就可以直接用胶粘到脸上。
魏玠二人细思极恐。
这帮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抓了云月如之后的招都想好了。
把人掳走想干什么不用说,若是这帮人里有个披着云月如的皮趁肖玲儿不防,给他们兄妹谁一刀,白子瑜就是真完了。
魏玠看着这皮子,心思微转,突然把东西收进怀里。云月如看他这动作,不解问:“你要它干嘛?”
魏玠露齿一笑,颇像是没见过世面。
“你喜欢?”云月如问。
魏玠点头,说:“我要把它捏出叶冬的脸,去救秋明。”
“……”云月如沉默片刻,问:“你会塑五官吗?”
魏玠挠头,突然反应过来,眼睛发亮地看着云月如:“师叔会捏泥人!”
他才想起来,小时候见过云月如屋子里出现过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皮子。
只有有求于人时,魏玠才会对她这样尊称。
云月如不仅会捏泥人,做过的□□更是比明镜司里的更加逼真精致,可麻烦的是她没见过叶冬。
魏玠眼里还在发亮,云月如脸上十分纠结。回去一趟叶冬也不是那么好见的,而且西州还有肖玲儿在等着。
“回去做面具。”
“不行。”
“求求师叔。”
“不行。”
“秋明要死了。”
“不会。”
……
岁暮天寒,雪虐风饕。
京都这场雪下得没完没了,城南和城东老旧的民房已经有坍塌之势。
白子瑜一连告假几天闭门谢客,陈廉在政事堂忙得团团转,既要盯着白子瑜遇刺案,又要忙着组织禁军和街道司杂役把雪往城外运。
穷苦人家的房子忒不讲究,破木头搭起来的房子草帘被风一刮,已经冻死了不少人。
姜几道带着几十个禁军一起疏通城南官道,披着蓑衣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料峭寒风一吹,冻得人发颤。
他家就在城南,南边地势最矮,京城的雪不运出去,待开春化了水就得往城南灌。
“这雪再不停,穷苦人家怕是活不下去了,不被冻死也要被饿死了。”姜几道身边的汉子身上没披蓑衣,说话时手里的铁铲没停,汗湿的衣裳冒着热气,整个小腿被雪埋住。
姜几道没说话,今年太冷,大雪覆盖,官道难走,南边的粮运不过来,寻常深度的地窖蔬果早被冻烂了。
他今天早上也被家里婆子催着买粮。
另一个汉子接话:“公主府已经在城南和城东开始布施救人了,架了几十口锅说自今日起每日放两次粥。我从那过来时听说公主今天也亲自来了。”
姜几道听见,擡头往南边民巷看,果然看见已经有人在排队,锅里有热气。
这时节不仅是缺粮,柴火也是难找的。
姜几道看了看那人群里的一抹倩影,目光顿了半晌。
那日他从宫里出来就去了明镜司,可却看见秋明先一步进去,而他被挡在了外面。
等羽卫来时就查封了明镜司,他始终没能见到姜夫人。
正当姜几道犹豫要不要上前时,冯翊在后面打马跑来。
“姜几道,白相公召见,赶紧去相府!”
冯翊下马把手里的缰绳给了姜几道,错身时低语道:“那夜西城巷道你瞧见的都给我忘干净了,别自找死路。”
昔日太子伴读国舅嫡子如今连个寒门书生都比不上,不过是只摇尾乞怜的狗,冯翊眼眸轻蔑,又带着几分戒备。
冯翊若不是摸不准太后对姜几道的态度,他早就在西城巷道时就杀了他了。
姜几道眸子闪了闪,青着脸离开。
自众人皆知他是姜家夫人与侍卫私通产下的野种时,姜几道就尝遍了世间冷暖。
冯翊原本是在大街上看见他都要打马避让的小小禁军虞侯,如今却靠着姜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就能对他颐指气使。
“大人,姜几道与陛下和长公主一同长大的,还是白相公的学生,如今白相公召见他,这位是不是要东山再起了?”
冯翊轻蔑地笑了笑,不冷不热地瞧了一眼说话的人,道:“东山再起不知道是何年了,这种脏名声,即便有登云梯,这辈子也爬不上去了。”
姜几道再次走进枫园,看见王济和大学士陈廉也正在里面等白子瑜。
姜几道不用人问,直接就把自己那夜从明镜司出来走到西华门外大街看见冯翊和明镜司勾结的事说了出来。
“我隔了一堵墙听到他们要在城西巷道杀人,直到傍晚在城西碰见了冯翊和明镜司的叶冬往外走,才知道先生出事了。”
姜几道以为自己等在那可以抓到冯翊的把柄,却没想到抓到了烫手的山芋。
“你一个人的证词恐怕作用不大。”陈廉摸了摸山羊胡,摇摇头。
王济问姜几道:“那出手的是禁军还是明镜司,你们禁军里拉二石弓的能手多不多?”
姜几道缓缓摇头,禁军里都是银枪蜡烛头,全靠一身铠甲撑着,中看不中用。
五块五毛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