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继续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默念了几遍“这是数据”后,他没那么忐忑了,就那么不冷不淡地站在那里,心悬在半空。
沈燕之迈开长腿,朝他走过来。
淮相眨了眨眼睛,一切好像变成了慢动作。
沈燕之的步伐不快不慢,鹤氅的下摆随着他的迈步而轻轻摆荡。
转眼间,男人来到他面前。
“解释。”他说。
淮相当然不会回答,他同沈燕之擦肩而过,留下一道背影。
背部大敞暴露在空气中,暗杀最会伺机而动。
而后069飞快提醒:“箭来了。”
与此同时,一支锐利的箭矢破过风射过来,劈开了夏日里炎热的空气,直直射向淮相。
淮相没有闪躲,他停下脚步,等待想象中的刺痛贯穿他的身体,他就再也不用面对沈燕之了。
他不会躲开这支意料之中的箭,正如沈燕之不会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一秒,两秒,三秒。
刺痛并未袭来,反倒是沈燕之一把拽住了他的后领,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怎么回事?
淮相呆愣了一秒,说好的暗杀呢?
他扭头看向沈燕之,哦……原来是射进沈燕之的小臂上了,这个杀手准头稀巴烂,好菜。
??!?
……等等。
淮相想开口询问,却直接被沈燕之堵住档口。
“你知不知道有人想要你命?”他的语调冷淡平静,颇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底下蕴藏着巨大的风暴,“听见了还不躲,等着让人杀?”
沈燕之出行时周围一向会带几个暗卫,此刻已经去追那名杀手了。
淮相哽住了,他垂眼看着沈燕之正在往下滴血的小臂,良久才说:“我死了才更好。”
他擡起眼睛,用摄人魂魄的眸子,死气沉沉地看向沈燕之,唇间张合:“不是么。”
他死了沈燕之就能跟盛如玉百年好合了,为什么要替他挡箭?有什么意义吗?
不是都已经出轨了吗,怎么还来找他?几个时辰前还在同盛如玉做,沈燕之有什么资格问出这一句话?
“你说什么?”
沈燕之眸色一暗,声音陡然下沉,他恨不得将淮相吞吃入腹,熔融崩毁。
他的眼睛带有让人心慌的冷意,冰雪般冰冷的残酷,蕴含巨大的怒火与质问。
“死了才更好,”他寡淡的唇张合起来,吐出的字句凛冽欲震,“嗯?”
分明是夏日,淮相却在此刻感受到如冬日一般的寒冷刺骨。
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危险,但不想挽回,已经有了决绝的心意,问道:“是我舒服一点,还是盛如玉舒服一点?”
下颌一紧,沈燕之死死钳住淮相的下巴,呲目欲裂,眼底仿佛有火光在迸发。
他声音嘶哑:“看见了?”
淮相不想再纠缠,他用尽力气掰开了沈燕之的手,退回安全距离。
“你最好还是回去处理下伤口。”他低声说。
在这之前,淮相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掏出来,全都给予男人,哪怕压上自己的底牌,堵上自己的绝杀和后路,也要不顾所有走到男人面前。
可是对方的回报于他而言,实在过于惨烈。
淮相艰难地转过身,决绝地向前走,而后丢下男人,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门扉外是长久沉默,伫立于此的沈燕之。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周遭只有月光的明亮,完全投在沈燕之的身上,照出他沉默的神情,紧抿的唇。
他可以解释的,但他没说。
对方也没有要听的意思,好像认为眼睛都看见了,如果眼睛也能骗人的话,那还有什么东西值得相信?
淮相曲着腿,整个人顺着门框滑了下去。他能感受到沈燕之还没走,或许正隔着门扉看向他。
既然在他心上捅了一刀,那他也捅回去,有什么不对吗?
月光倒是没怜爱他,悉数打在了窗前,屋内只有他一人陷在黑暗里,眸色晦暗不清。
光影以门扉为媒介,将两人死死框在一明一暗、无法相融的世界里,看似触手可及,实则两颗心相隔万里。
不是他先后退的,淮相想。
是男人背叛了这段感情,却不同他做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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