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Qs20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就像被人往脑袋里塞了十八根高热暖气炉, 不仅感觉大脑被热的糊成一片,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甚至身体也仿似正架在火上不断翻烤, 毛孔全都大张开, 孜孜不倦的往外涌溢汗液。
自游轮事发靠岸,被阴鸷沉戾的靳砚北一路公主抱回别墅,屠杳便开始混混沌沌的烧。
神智不清, 高烧不退。
靳砚北不仅是口头不嫌她脏,内心更不嫌弃,明明是医学世家出身,无论对什么都有轻微洁癖的人,眼下,却毫不在意的将从头脏到脚的她缓缓放到他今早才打扫到一尘不染的床上。
之后, 便开始忙里忙外。
反复进出卫生间拧冷毛巾帮她擦拭身体, 去楼下裹冰块为她进行物理降温, 盯着陈天青的私人医生给她扎输液针,再三叮嘱一定一定要轻一点儿,她怕疼。
听医生讲她的膝盖和脚踝受伤,需要上药,他便放下手头的一切事务, 接过跌打药膏先耐心细致的在掌心搓热化暖,才轻揉到她有些泛青紫的膝盖和脚踝上。
期间。
双耳中还挂着AirPods。
吩咐一直暗守在这边的白叔联系跟靳家有关系的警察去游轮上拷人领证物拿监控录像, 问江欲铭借用他手底下最得力的侦探去调查有关于那男人的全部信息, 与父亲沟通希望帮忙联系到几乎没打过败场官司的金牌律师, 又打电话给母亲询问有没有认识的专业骨科医生在杭临, 需要麻烦人过来看看屠杳的情况。
一切安排妥当, 他便挂掉电话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边, 双手合握着她细软冰冷的小手,搁在唇边哈气。
这些屠杳一概都不知。
她只模模糊糊的知道——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很热,热的她十分难受。
眉头一紧,不由自主的就要伸展手脚把牢牢捂在身上的被子挣开。
却又在想要活动身体时被骤然刺入骨髓的疼痛生硬逼停,腿疼,胳膊疼,后背疼,哪哪感觉都疼,疼得她总控制不住的溢出大量生理性的泪水。
凌晨五点钟。
她在遍体酸痛中悠悠醒来过一次。
干坐在床边守了她一夜、连盹儿都没敢打一个的靳砚北见她终于转醒,紧紧绷着的锐利下颚线和满怀心事的猩红眉眼却没有任何想放松下来的迹象。
他伸手想用手背去探探她额头的温度。
却在看清自己被冷水泡到血肉模糊、甚至都露出花白指骨的关节时,反转手面,用还算能看的手掌心轻贴了贴她的额头。
确认她不再高烧,才嘶哑开口:
“感觉身上疼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屠杳其实只是眼睛睁开了,脑袋里还是乱乱糟糟的糊成一团,也没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说了什么,就胡乱的摇头,想继续睡觉。
“对不起,我可能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她摇头,他便失去了再留下来的借口。靳砚北从她额头上撤开的手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逐渐握紧成拳,力度大到将本就没经过处理的伤口再次崩开,令肿皮白肉间重新充斥鲜血,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身体上的这点疼痛远不如心里的闷痛来的让他痛苦,他满心满眼都放心不下床上看起来格外虚弱的女孩,却也只能力不从心的低叹道,“……外婆突发脑溢血,我必须得回波士顿一趟。”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心上人和家里人同时出事更令人心力交瘁、更让人感到无力的事情了。
管心上人不顾家人,是不孝顺,管家人不顾心上人,是靠不住。尽管强大稳重如靳砚北,也对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深感无能为力。
只能狠下心来选择情况更为严重的那一方。
“等等我,”他再次将她冷冰冰不见半分回暖的手握在两只手的手掌间,用有些干涩的唇轻触她的指节,声线晦涩道,“如果外婆那边稳定下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回来陪你,好吗?”
屠杳只用仿佛盖了一层雾气的双眸朦胧看到他疲惫的眸子内攀着几道走势明显的红血丝,模糊看到他轻微起干皮的嘴唇张开又合上,隐约听到他孜孜不倦的在她耳畔缓慢的保证着“……等我……我一定……回来陪你……”
以为他是要去上厕所或者是下楼去干些什么,等会儿再回来陪她。
便无比乖巧的点点头,同意他离开。
靳砚北握着她手的手细微一僵,眼尾漫上抹更为明显的红意,他呼吸显而易见的又粗重了几分,对她的态度感到诧异。
“你……不生气吗?”
这句话屠杳终于听清了。
她僵硬的指节蜷了蜷,无语的心谤:
你就出去一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总不能因为要在这儿陪我就让你连点日常活动都不能有吧?那我得多霸道多不是个东西啊。
再次用力的点头。
见跟她商量这事儿的进展比预料之中的要顺利得多,甚至可以说是顺利的有点不切实际,反而令坐在床边暗暗纠结挣扎了良久的靳砚北萌生出些不被她需要的心酸劲儿来。
他滚动几下因太过干燥而有些刺痛的喉咙,独自吞下所有的负面情绪与无能为力,站起身来,一条腿曲搭在床沿,于她头顶上方微微躬身。他本想落到她额头上一个轻吻,却又莫名觉得像是在趁人之危,索性最后改成用大拇指轻轻将她额角处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拨开,反复摩挲她饱满圆润的额头。
被猩红血色侵占了大半的眸子沉洇洇的,里面化不开的情绪浓到让人想吐,只要稍稍注意,就能察觉出他周身弥漫的不对劲儿来。
可惜屠杳完全没心思管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眼巴巴的盯着眼前他壮硕有力的胸肌和线条优越的腹肌直看。
越看眼越直,眨都不带眨一下。
口腔控制不住的分泌出口水,她轻微滚动被刺痛的喉咙,有色心没色力的吞咽着被他这副标准的顶级男模身材诱惑出来的不争气的口水。
回首之前她在英国agic ike欣赏过的那些男模和在韩国hiphop音乐节上接触过的那些爱豆的身材都远没他这么优越:既不是专业健身教练那种异常壮硕的大块头,也不是训练痕迹不明显的小细狗,他上半身的肌肉每一块都排列的井然有序,分布的恰到好处,带给人一种喷薄而出的强硬力量感的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夸张。
这么好的身材天天藏着掖着不让人观摩可真是太可惜了。
还没看够,他就离开。
靳砚北回身拉开衣柜,从里面随手掏出一件长袖连帽卫衣套上,又折返回来,弯腰抽开她脑袋旁的床头柜从中拿出一叠类似于巴掌大的棕皮本本,装进口袋。
最后用他那擦去血液但消不去猩红深谙的眼眸深深望她几秒钟,再次伸手摸了摸她已经消肿大半的脸颊,动作轻柔的为她拉盖好被子。
便毅然决然的走出房门。
……
或许在屠杳最深层次的意识中早已把靳砚北看作是她最靠的住的人,从未想过他会在她出了这种事情的情况下离开,自然也就没太放在心上,见他离开后疲惫的阖上仍觉有些困顿的眸子,继续跌入深层睡眠。
一觉,就睡到第三天上午。
外头的阳光看起来挺好的,灿烂又盛烈,哪怕阳台门被两扇厚重的浅色窗帘遮盖,都无法完全抵御见缝插针往室内扫射的细小光柱。
肉眼可见的丁达尔效应中,有微小的颗粒因子漂浮。
仿像蛋糕上撒着的花生碎。
她前天一天没吃东西,昨天一天也没吃,今天胃口估计是实在被虐待到不行了,受不了了,光是咕噜咕噜的直叫唤还不行,非要通过折磨她、让她感受到极度疼痛的方式提醒她该进食了。
好不容易手臂和膝盖稍微好了点儿,胃口又疼到额角直冒冷汗。
屠杳缓缓翻身。
双手捂着胃紧紧侧蜷成一团,别说下床,感觉光是连坐起来都十分有难度。
没办法,只好伸出□□的手臂缓而慢的摸索到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单手扯掉充电线,开机,有气无力的喊siri,“hey siri,打电话给靳铮铮。”
Siri隔了两秒钟回复她一声“诶”,遵照她的指令调动程序,自动拨通靳砚北的电话号码。
屏幕倏然跳出通话界面。
她拖着半死不活的胳膊动手点了下通话界面上的小喇叭形状。
空气中刹时响起激昂铃声。
那道熟悉却无法叫出名字的铃声一直响,一直响,代表手机处于可接通状态的固定钢琴旋律无限次数的重复,从开头连到结尾,又从结尾返回开头,可是另一边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直到铃声骤停,听筒里紧接着发出“嘟嘟嘟”三声,自动结束通话。
对面还是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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