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Qs29
◎真要算起来,我才是她哥哥。◎
屠杳的雅思成绩出来了。
在一个初雪纷飞、临近寒假的日子。
那阵儿。
她正悠闲散漫的蜷腿懒窝在图书馆靠落地窗边的沙发内, 手捧一杯冰拿铁,说认真也没认真到哪里去的刷化学题。
对面。
仍旧是手捧《心理学》,半晌不动一下的靳砚北。
图书馆内31度的热风空调吹的人昏昏欲睡, 明亮而不刺眼的暖色灯光静静铺洒到每一张木色桌面, 虽然这里十分暖和,但是除了必须要来借阅书籍的学生以外,几乎没有人会主动再来这里。
只有她与他两个另类。
“欸, 靳铮铮,”
化学卷第一部 分的选择题中出现二氧化矽,令屠杳毫无征兆的回忆起之前靳砚北飞给她的那架纸飞机,在机翼上就有一句关于二氧化矽的方程式,后知后觉的问道,“之前你写给我的那张纸飞机是什么意思?就二氧化矽和□□的那个。”
靳砚北腰部悬空, 肩胛顶着座椅靠背, 头也不擡的翻过一页, 淡淡回以,“配平后的方程式。”
“草稿纸?”
他四六不着调的说真话,“告白书。”
屠杳连眼神都不惜得分给他一个,低头唰唰往草稿纸上写下一串方程式:
【哎呦喂,您可真会Cl+O2=Cool(制冷)。】
秒懂她不信, 嘲笑他会讲冷笑话,靳砚北也没过多解释, 转手在她传来的纸条下方回复两句:
【我还会变月亮:Mn+O2=Moon】
【转头, 往外看。】
于被灯光照射到有些反光的白色A4纸中擡头, 屠杳略微偏头朝窗外看, 一眼就注意到独自隐藏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之后的皎洁圆月。
当真是应了那句:
你并不悲伤, 也无恐惧——
一种澄明, 圆满于洁白的孤独之中。
“江南终于又下雪了,”
本就心不在焉的屠杳找到借口,毫不犹豫的扔下卷子和笔,抱腿歪头赏雪,“我记得上一次下雪还是在我刚从波士顿回来的那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但是那会儿就只下了一点点,连积雪都没有。”
“喜欢雪?”
“倒也谈不上喜欢,”她似有若无的耸耸肩,无所谓道:“只是难免会对自己接触甚少的东西感兴趣罢了。”
“比如雪,比如爱,反正什么见的少,就想拥有什么,不是吗?”
“不一定,也得看是什么,”靳砚北将书脊轻磕在桌沿边儿,撩起眼皮儿注视着她,模棱两可道,“可能见的越多,就越喜欢、越想拥有。”
比如,她。
哪怕他再见她一万零一次,他也还是喜欢她、想拥有她。
“哦对,你要说起见的多来,”她猝不及防的跳跃思路,没有一点儿不自然的痕迹,前倾上半身捞起倒扣在桌面上手机,振振有辞道:“我都已经连着查了半个月的成绩了,不会今天还出不来吧?”
他失笑道,“试试看。”
屠杳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点开最近常浏览的界面。
输入证件号,点击查询成绩,界面有几秒钟空白,而后显示——
她的成绩为:
听力 9,阅读 8,写作 8,口语 9,总成绩 8.5。
“靳铮铮,”她不可思议道,“你上辈子干占卜的吧,这辈子嘴巴这么准。”
早在新生欢迎晚会当晚,他看到她手中捏着的雅思成绩单时就说。
她一定能考到这个分数。
没想到。
还真的一分不差。
“不表示表示,请顿火锅?”他吊儿郎当的点她。
“走,”屠杳立马收拾东西,喜悦难掩,“别说一顿,十顿我都请。”
靳砚北在图书馆有专座。
据说是初中的时候总与那位胖乎乎的图书管理员交谈历史与兵法,偶尔还会陪他下两把象棋,久而久之相处熟悉后,管理员便“走后门”给他特批了一个专座。
令他可以不用再带大堆小堆的东西来,然后还得费劲拿走。
导致他现在两手空空,而屠杳还得背书包。
“喏喏喏,你背,我背不动了,”屠杳被里面存放好几本书的书包压的肩膀疼,抓住靳砚北第三次说要帮她背书包的机会,将书包给他,“一到考试周就头疼,习么学不成个什么,书包倒是重。”
鸦黑色的天际因密密麻麻的雪花覆盖好似一瞬间变得很遥远,月亮高悬于空,不如学校两旁昏昏沉沉的路灯带来的亮度。
他轻而易举将她的书包挂在右肩上,被橙澄的路灯拉长影子。
“考完就轻松了。”
“轻松不了,”她趁他不注意,随手从草丛上抓了一把雪,揉成团,砸他,“估计得两年后吧,考上大学应该就好点儿了。”
没躲,承受没有握实的雪球砸在衣服上,爆开雪花。
洇湿他套在制服外的白色羽绒服。
聆听她奸计得逞后的笑。
“两年后?”
“现在上高一,”肉眼可见的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屠杳用刚抓完雪的冰冷手指揪了揪耳朵,略显僵硬的找补,“高二高三不是还有两年吗?”
靳砚北没多想,被她四舍五入的算法逗到。
“剩下多半年不算了是吧?”
“不算了,”她若无其事的嘻嘻哈哈,“半年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说是这样说。
其实他和她心里都明白。
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今晚就逃离这里,再也不回来。
“对了,忘记叫他俩一起了,”屠杳不想再继续上一个话题,生怕他起疑,“你给秦决打个电话,他俩现在应该在一起。”
“打过了,他说去那边等我们。”
他和她有一下没一下的互相用雪球砸对方,一路调天侃地的走到学校不远处那家常去的火锅店内,按秦决发来的桌号找去。
却只有他一个人。
而且,看起来面色还不太好。
“小菡萏呢?”她脱掉外套,卷了卷放在装衣篓里,坐在里面,“你俩今晚没在一起啊?她什么时候来?”
秦决用双手搓了搓脸,最后捂住眼睛,闷道,“我没叫她,怕一见到她就忍不住。”
“怎么了?”
屠杳问。
靳砚北没接菜单,朝服务生摆手示意等下再点单。
“她……”秦决停顿几秒钟,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憋不住不说,“……她昨天上午问我借了五百块钱,说是要交考试费,但是身上没有那么多钱了,我想着她家那个情况,就给她了。”
“结果……”
“结果昨天下午陪我妈去新天地逛街,路过金店的时候看到她了,她……她正和一个看起来好像是她爸……诶呀,我也不确定那是不是她爸,反正看起来是个年纪挺大的男人在一起,然后她从柜台里挑了个银项链吧应该,让柜姐帮忙打包好就给她旁边那个男人。”
“到这里为止我都觉得没什么,可能就是单纯给她爸、她叔啊,或者家里哪个亲戚买个礼物什么的,很正常,对吧?”
屠杳和靳砚北一起颔首。
“但是,”秦决一霎那沉下脸色,在隐忍,也在痛苦,“她付钱的时候,用的是我给她的那五百块钱。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最近的生活费都是我爸刚从银行拿回来的新钱,还是连号的,我那天给她的五百块钱,就是从我钱包里抽出来的新钱。”
屠杳没太理解他如此生气难过的原因。
“你是生气她花你的钱给家里人买礼物吗?”
说不定沈菡初是既要交学费,又要给长辈买礼物,只是用自己的钱先交了学费,然后用秦决给她的钱给长辈买了礼物。
这也无伤大雅啊,只要把事情都解决了不就好了?
还分谁的钱必须干什么吗?
“不是,我是生气她骗我,”秦决看起来像是过不了这个坎儿,但是具体是什么坎儿,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先不说她问我借那五百块钱到底是不是交学费用,单说昨天上午我问她下午要不要出来的时候,她和我说,作业写不完,要呆在家里写作业,下午却陪人出去给人买礼物这一条,就是欺骗了吧?”
屠杳不太认同这一点。
虽然沈菡初是在和他谈恋爱,但不代表她的所有行动都必须要向他准确报备,可能是她原本下午就是打算写一下午作业的,但是中途出现了意外情况,必须要先给长辈买礼物,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呢?
也不是不可能,也不能称之为欺骗啊。
便没再接茬儿。
“我就问你一句,”一直沉默倾听的靳砚北开口,直捣要害,“你觉得是她这个人重要,还是你所谓的她欺骗你的这个行为更重要?换句话说,你更愿意选择和她分手还是解开误会?”
秦决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当然不愿意跟她分手!”
“那就去找她把话说清楚,”靳砚北淡淡道,“误会不会因为逃避而消失,反倒是隔阂会随时间而增加,有独自瞎想难受的时间,不如去跟她把问题说开,越拖越容易导致分手。”
秦决愣了几秒钟。
立刻从沙发座上抄起外套,大步流星的朝店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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