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Qs50
◎他轻柔的吻上了她。◎
天低云暗, 暮霭深沉。
阔别七年,江南的改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巨大。
屠杳一路跟在靳砚北的车后驶进歙山庄园北苑,路过将爬山虎栽种成还没开花的藤蔓的过道, 待独门独墅的遥控大门缓缓敞开, 她才勉强认出这是她七年前经常来的地方。
不肯再往里进。
“怎么?”他完全不怕她会跑掉,熟门熟路的将车一把倒进露天车库,悠着二五不着的步子过来, 折肘搭在她摇下车窗的皮台上,躬身朝内瞥她,“七年没回来,认不得家了?”
他胸前的银质项链因为他俯身的动作不断在半空中摇晃。
时不时反射出些熠熠生辉的橙色光芒。
“这是你家,”她偏头不看他,“不是我家。”
靳砚北从喉口磨出一道轻笑。
“那你自己选。”
“是在我家呆一宿, 还是去交警队蹲半个月?”
“……”
“……”
“滚开, ”她拉着手刹猛轰了一脚油门, “嗡!”的一声沉闷嘶吼响彻天际,不爽之意遍布整张小巧的脸蛋儿,怒目圆瞪他,“呆就呆着,谁怕谁?”
他心满意足的放下手臂, 向后撤步。
她一脚油门蹿进他旁边的停车位里,挎着手包怒气冲冲的“噔噔噔”踩上台阶, 自顾自的输密码进门。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摔上了门, 将他拍在门外。
却不见两只毛茸茸的小东西。
“贴贴和咕咕呢?”她四处望了望, 没有听见属于小动物的任何一点动静, 反而是身后的大门被重新打开, 男人好脾气的进玄关换鞋, “它们不在吗?”
“爸妈带他俩出去爬山了,”他说,“过两天回来。”
没有可爱小动物的陪伴,只有一个气人的男人在,她一下就丧失兴趣的踹掉高跟鞋,光脚踩在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朝沙发所在的方位走。
摸索几下成功打开电视,双腿一曲,半躺不坐的倚在沙发上拿遥控器翻找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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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正骨教程,有效去除富贵包。
……
……
真不愧是医学世家。
连看的电视都是这么的专业对口。
屠杳抻了抻唇角,试图举起遥控板调换电影。
手机冷不丁的响起提示音。
低头瞧:
【套马的汉子:祖宗,人呢?】
【套马的汉子:走哪儿了?】
这才回想起,方才一路上集中注意力的跟着靳砚北的车,避免再次被“碰瓷”,都忘记告诉还在电视台录综艺的施骋一声了。
不想半月前的事情再次重演,没说实话:
【木日:半路出了点急事儿,现在在家。】
【套马的汉子:那你今晚还回去吗?】
【木日:不了。】
电视不演,铃声不响,本就宽敞而空寂的客厅悄然陷入死一般的静谧,再听不到一丁半点属于活体生物制造的动静。
屠杳微微撑起身体,向后方瞥。
到处都不见靳砚北的影子。
【套马的汉子:那正好。】想再找找靳砚北,看他趁她不注意躲到哪儿去了,手里的手机频频震动,切断她的惦记:【套马的汉子:我今晚也有事,不回去了。】
屠杳没放在心上。
简单回了他一个:【木日:哦。】
反正在英国的这七年他本就和她聚少离多,几乎每个季度碰到他在国外有工作时才能勉强见一两次面,一次陆陆续续能呆在一起三四天就已经算是很长时间了。
无非只是七年这个名头说出去好听。
实则真要细算起来,他和她面对面相处的时间加起来有没有三个月还是个未知数。
更逞论他和她之间的聊天都是通过有时差、互相忙工作的手机留言。
这感情再深,能深到哪儿去?
【套马的汉子:?】
【套马的汉子:??】
【套马的汉子:就一个哦???】
【套马的汉子:拜托,我说,我不回家!我今晚不回家欸!!!】
【套马的汉子:这么严重的事情,你竟然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不回家,不回家去哪儿,和谁,就一个哦????】
【木日:不然呢?】屠杳被搞的满头雾水,没明白他这一番狂轰乱炸的意义究竟在哪儿:【木日:在英国的时候不也这样吗?】
对面难得安静了好一会儿。
静悄悄的气氛一点一点席卷整个别墅,灯火锃亮的客厅与黑漆模糊的黑夜形成鲜明对比,先前看起来好似偏柔的黄白灯逐渐漫上冷意,变成冷艳艳的刺眼白。
屠杳屏息静气了半分钟,还是没能听到任何声音。
实在受不了这种死寂。
摁遥控点开正骨教程,让视频中讲解的话语代替安迷静悄。
【套马的汉子:那能一样吗?】
【套马的汉子:我去国外是要忙巡演,有时候太晚太远当然回不了家,可是我现在在国内,在江南,再忙能忙到哪里去?】
【套马的汉子:忙到连十几公里的家都回不去吗?】
屠杳实在疲于跟他争辩这种在她看来毫无意义的事情。
有这种时间和精力,还不如趁早顺着他的话说完,然后去各忙各的事情呢。
【木日:那你今晚怎么不回?】
他答非所问:
【套马的汉子:我知道你是个自由主义,不喜欢管的太多也不喜欢被别人管的太多,会觉得很烦躁。但是,有时候你也得分清楚,什么是“管的多”,什么是“适当关心”,前者确实是会让人烦躁无语,可是后者不会,那是两个人之间维系关系所必须的东西,就像我喜欢每天问你吃了什么好吃的,做了什么有兴趣的事情,遇到了什么觉得有意思的人,有没有被什么搞到不高兴等等等等这些,这叫关心,叫分享欲,更叫爱。】
【套马的汉子:可我在你身上,没有感受过这种爱。】
【套马的汉子:你对待感情的态度真的太冷静了,冷静的都有点冷漠,时常让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真人。】
【套马的汉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接二连三的持续震动仿佛透过指尖皮肤渗入血管,顺着连心的血液密密麻麻的蹿进心里,将整颗跳动的心脏表面覆盖了一层小针刺挠的痛麻之意。
那股痛麻之意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她。
既让她想起因她而死的沈菡初,又让她忆起把她当骨髓库对待的骆晟言和屠琴夫妇,还让她记起她走投无路想要依靠却找不到人的靳砚北。
哪怕时隔七年,都仍然可以轻易挑起她近乎崩溃的情绪。
令她感觉到从头到脚的不适。
【木日:施骋,我不想跟你吵。】她瞬间丧失了活力,神情恹恹的,手指代替情绪噼里啪啦的敲打在键盘上:【木日:从你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就是这种人,是这种只为了自己的自私鬼,是这种不懂得关心别人的冷血动物,不是吗?】
【木日:我的爱和希望早就已经死在七年前那个暴雨天了,我已经没有爱了,没有能再去无私奉献给别人的爱了,我现在就是个爱无能,就是你口中的假人,就是没有办法再爱上任何人的废物,我能怎么办呢?】
【木日:你告诉我,施骋。】
【木日:我能怎么办?】
【套马的汉子:那他呢?】
明明这个“他”的指代范围十分广泛,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行得通。
但是。
莫名其妙的。
她就是知道施骋所说的这个“他”,是靳砚北。
屠杳横在屏幕上方的大拇指僵了一僵,好半天都不曾落下半毫米。
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句话发愣。
对面似是一秒钟都等不及,趁她缓不过神儿来的时候接二连三的追问道:
【套马的汉子:你别跟我说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套马的汉子: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
她咬了咬后槽牙,逼自己在对话框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不爱……】
“他”字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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