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Qs62
◎看了半晌,他才启唇:“都听她的。”◎
希尔顿门前的迎宾喷泉依旧滔滔不竭。
承载4-50人的满员大巴静静蛰伏于迎宾廊, 看起来像是参加公费团建的某公司员工们依次拿好随身物品下车,无精打采的举着手机拍摄酒店的门脸儿,记录下这不情不愿却又待遇极好的一晚。
大堂经理单臂撑柜台, 落落大方的与一位金发碧眼讲英文的老外交谈着什么, 前台先生手持身份证,对照电脑屏幕记录着住客的身份信息。
脸戴口罩、头遮卫衣帽的施骋步伐飞快的走进电梯,关门。
坠掉于中央的巨型水晶灯将艳芒射进地面。
她被阻挡在梯厢之外。
“嘟——嘟——嘟——”屠杳半躺靠在大堂靠落地窗前的单人座椅内, 肩颈放松,双腿微敞,蹬着白色棉花糖板鞋的脚尖时不时翘起,又落下,然后频频敲击地面几下,等待搁置在耳畔的手机听筒传来她想听到的声音, “嘟——嘟——”
几声之后, 电话自动挂断。
她再一次重拨。
“嘟——”
澄橙色的琉璃光短暂的被室外两束刺目的白炽灯搅扰, 那位外国友人单肩背着书包对大堂经理致谢,喷泉从高处掉落的声音又杂又吵,有位推着行李箱的公司员工边义愤填膺的对耳机那边的人吐槽“——我真是服了,好不容易这周能双休,我们经理却非要让我们来参加这劳什子的团建, 真不觉得尴尬啊——”,斜前方被高大花盆遮挡的角落里陡然闪晃出两下不太明显的闪光灯。
这次, 对面挂的很快。
几乎是只响了一声半就被挂掉。
屠杳无语言说的拿开手机, 低声暗骂了一句脏的, 压了压脑袋上盖着的棒球帽帽檐, 猝不及防的抻直双腿朝那个花盆走去。
她大步流星的迈, 那人鬼鬼祟祟的想跑。
她加快步伐, 几乎小跑了起来,想要趁他逃走之前抓住他;那人面戴口罩,脖挂照相机,见她目标明确的朝他那边去,想也不想的就要往大门口蹿,生怕被她逮住。
她离他还有几丈远,他马上就要逃出酒店。
推着行李的住客们投以注目。
安保有所行动。
她甩开膀子大步追,他慌不择路的到处逃,一个没注意,硬生生的撞上刚走进酒店大门来的江欲铭,将他撞的狠狠向后踉跄了几步,手握门框才堪堪站稳。
紧随在他斜后方的秘书眼疾手快的想扶他。
却被他躲开。
“你没长眼?”
江欲铭站稳身体,逼问道。
他一身板正挺括的黑西装白衬衫,面色惨白却阴鸷沉郁。
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眸子微眯,眼神似鹰隼般,莫名让人萌生出一种好像正被一把看不到的利刃抵在喉咙前的恐惧感,再加上他冰冷而无起伏的嫌弃调子,吓得那个狗仔手臂都没能端稳,不慎把贵重的相机摔到了地上。
装载高倍镜的专业相机笔直的砸落在地上,毫无征兆的制造出“库咚”一声吓人心惊的闷响,大堂内所有或坐或站或交谈的人们都不约而同的屏声静气,朝声源地这边传以或明或暗的关注目光,好半晌都没再发出什么声音。
昂贵沉重的相机经过金线地砖的反弹,弹起,又再次砸落。
屠杳紧急收住脚步,渡过缓冲阶段,站定。
门外的喷泉声更大了。
“欸哟我——”
“——对…对…对不起,江,江总,”那狗仔下意识的弯腰,又昂头,看起来很想先救自己的相机,或者是想先骂些什么,把那句极为不善的话语怼回去,好显得自己的气势很足,但是,当他瞧清对面那人的面容时,胆战心惊的颤抖了声线,“是我不长眼,不小心撞到您了,那个,您,您…没事吧?”
江欲铭没说话。
展手掸了掸西装前胸无中生有的灰尘。
随后,顺势从左前胸的口袋内掏出那块TF白口袋巾,展开,慢而缓的一根一根手指擦过,面无表情的撩眼扫他。
两个安保从不同方位跑过来。
站定在离江欲铭两三米远的位置,卑躬屈膝的与他打招呼,“江总好。”
屠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借机报复他刚刚不接她电话的仇,同时,也是在借这一番话敲打那个狗仔,二五不着的揶揄道,“都跟你讲过好多次了,铭铭,生命在于运动,别每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都快把骨头躺酥了,但凡你能多起来锻炼锻炼,也不至于今天在这儿被人撞飞吧?”
江欲铭停下擦手的动作。
稍稍摆了摆手,示意那两个安保离开。
狗仔面如死灰。
“说的也是,”
光听江欲铭从喉咙里滚出来的这几个拖腔带调的字,没有人会不以为他是认同了她所说的话,但是,如果能看到他的动作,就会发现:
这人根本就言行不一。
“生命在于运动,”他继续反复擦拭手指的动作,略挑下巴指了指她之前坐的那个位子,一点都不乐意掩饰道,“那你站着吧,我去坐会儿。”
屠杳:“……”
“不是,大哥,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懒的人。”
“比我懒的人都去跟靳家人打交道了,”他绷着无坚不摧的背脊朝大堂座椅走,却说着少气无力的话语,“你当然见不到。”
他这番自认命的话语点醒了她。
令她顿然失语。
靳家。
是出了名儿的医学世家。
名下大大小小的私立医院遍布整个江南及周边地区,包括但不限于综合医院、康复医院、整形医院、口腔诊所、疗养院……
靳砚北的爷爷奶奶虽然早已70高龄,退休多年,但耐不住名声响亮,仍然有络绎不绝的病人慕名上门;靳砚北的父母虽然现在在公立医院就职,但两个人都是三甲医院的主任医师,一号难求;靳砚北的小叔是连锁口腔诊所的院长,光是在江南就有13家连锁店,店店忙的不可开交。
跟靳家打交道的人,几乎全都是各种病人。
而江欲铭。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人无二。
但是,只有他们几个特别熟悉他的发小才知道,他妈当年怀他的时候营养摄入不足,临近生他的时候又不知道吃了些什么药,早产了将近一个月,导致他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各方面素质都比正常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常人站一个小时不觉得有什么,顶多腿酸脚疼,但他站不到半个小时就会感觉心跳加快,异常疲惫,喘不上来气,只有在久坐或者久躺的环境下才能好受一点。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靠灌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来维持身体机能。
他不提,她都快选择性的遗忘这码事儿了。
毕竟。
在她心里。
始终没拿他当病秧子看待过。
“言之有理,在下心服口服,”她打了个哈哈让过了这个话题,将矛头对准了一旁大气不敢出的狗仔,“你江总说他想坐坐,你呢?要站着?还是要走?”
“不不不不走,我陪坐,我陪坐,嘿嘿,我不走。”
“那过来呗。”
“……”
江欲铭坐靠窗的单人座。
在有外人的场合内他一贯注重行为举止,哪怕再累,再乏,也不会显露出半分。背靠靠背,二郎腿翘,双手掌心相扣、十指交叠的置于膝盖上方,滴水不漏的端着总裁的高架子,给人一种看不见但感受极强的压迫感。
屠杳斜倚进双人沙发右侧,曲折右臂以指背撑头,于帽檐周侧释放出一种“我让你坐你敢坐吗?”的威胁目光,仰乜着男人。
男人身体僵挺,手抓相机干站在一旁。
大气不敢吭。
“既然消息是你让陈子羡递给我的。”屠杳故意晾着那狗仔,伸手从端站在江欲铭身后的秘书手中要过平板,点开植物大战僵尸玩,“那就干脆送佛送到西,直接把房间号也告诉我呗。”
“不是我。”
“别逗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微阖双眼,沉默不语。
“行,”从表面看,她毫不在意,熟门熟路的点开僵王博士关卡开始玩,可实际上,她是在用这种方式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好好琢磨琢磨这其中的门门道道,“那我换个问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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