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一阵鸦雀无声中,俞淞开口打破了平静:“我答应。”
王银蛾猛然擡头:“不要,不用你帮我掩饰。”
“事已至此,难道我真能看着你进大牢?银蛾姐姐,是你把我从街上捡回来,治疗我的伤,说服家里人接纳我,大恩大德俞淞一生铭记。若能因为一个俞淞,可以换来姐姐的平安,俞淞欣然接受。”
王银蛾张了张口,神情有些震惊。
她在想什么?自己带马香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事到如今,她的心却又开始摇摆不定,突然间不想让俞淞去了。
一时间,她竟有些痛恨自己起来,性格如此反复不定。
“你若去了睢国,那里人生地不熟,万一有人欺负你,谁给你撑腰。”王银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既然是我自己做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现在不想拖你下水了。”
俞淞淡淡摇头:“银蛾姐姐,事情已非你我控制的程度。”
他瞥向马香云,语气冷冷:“我可以答应你,随你去睢国。可是你也得保证,这个案子再不会牵涉到银蛾姐姐。”
马香云笑:“你们姐弟情深,我当然不会害未来的姑子了。”
“我呸!”俞淞唾了一口。
马香云嗤道:“还是一直没礼貌。”
俞淞懒得同她争辩,转头看向王银蛾,扯起一丝笑:“孰重孰轻,姐姐,你应当分的清楚。不要再优柔寡断了!”
王银蛾听后闭上眼,深深地呼出一气,把那不合时宜的情绪压下去。事已至此,答案已经明朗。
俞淞冷声道:“事不宜迟,我现在收拾东西就走。”
“你不等我娘她们?”
“我怕秦婶子她们追究原因。”
随后俞淞钻进屋里,王银蛾跟着进屋,而马香云则立在院子里,神情不明。
俞淞的东西不多,收拾几样必备的衣物,正要系上结。王银蛾叫住他,把一样首饰盒子递给他:“这东西送你。”
打开一看,是满木匣的银子。
俞淞沉默一瞬,把盒子推还回去:“银蛾姐姐,你自己留着吧,官场上需要打点的地方多着呢。我还有些私房钱。”
王银蛾并不伸手去接,转身走到窗户边,语气已然平淡。
“我从来做事不管不顾,讲究因果一人当之。可如今却牵连到你,让你替我收拾烂摊子。”忽而,她说不下去,话锋一转,“你到睢国,势单力薄,马香云不见得护得你,你也不见得一直要待在她羽翼下。有些银钱总是好的,这些钱都被我抹去官印,你自己好好保管。”
送俞淞出院门,一直没回头的俞淞突然停步。
王银蛾轻声催促了下。再不走,秦母她们要回来了,似乎隔得远还能听见有说有笑的谈话。
谁想,俞淞突然掉转头,砰地跪下,朝大门口磕了三个响头。
“再造之恩,俞淞一生铭记。”
话落,他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马香云上了路旁的马车,再不回头。
正是秋意萧索,那马车嗒嗒地离开视野,马蹄践踏地上的落叶。王银蛾松口气,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靠在单薄的门板上。
一切错误皆是由她的任性酿成,可她也不知道怎么做。
过了许久,一些脚步声由远而近,王银蛾眨了眨眼,眼下皮肤一阵发痒,又伸手揉了揉。俞淞走了,那个小乞丐也被带走了。
“咦,银蛾,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响起的声音是秀秀嫂,她正惊讶地望着这边,一只手怀抱着快一岁的大宝。
秦母看见她,脸上露出惊喜,几步上前拉着她往里走。
“银蛾,你不是去公主府赴宴了吗?”
“我这不刚回来。”
“咦,俞淞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他走了。”王银蛾声音淡淡。
可秦母三人却只以为俞淞是贪玩,跑出去了,等几天后还不见俞淞人影,这才慌张地找王银蛾问情况。
那时,王银蛾正在陪同孙浩轩审讯杀害二岁的凶手。刚出来,秦母的身影映入眼帘。
“银蛾,你上次说俞淞走了,是什么事?”
王银蛾搂紧了衣衫,似乎还沉浸在大牢的阴暗里。惨痛的嘶吼嚎叫扭曲得不似人声,一层层热油灌进身体,那薄薄的皮就剥落出来,如花开花落。
刑部不愧是六部中最阴森残酷的地方,孙浩轩那样的一个书生人物,竟然能不变面色地看完行刑全程。
许久,她擡起眼皮,声音有些嘶哑:“他被马香云带走了。”
秦母火急火燎:“她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俞淞的事吧?不行,我们赶快去把人追回来。”
“他自己走的。”
秦母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扭头看来,却见王银蛾脸色苍白,便关切道:“银蛾,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她如实答:“刚才在审讯犯人,用刑。”
“别怕,那是犯人罪有应得。”
这话大可不必说出来。王银蛾不动声色地愣了下,脸色不仅没好,反倒更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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