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月庭唇嗫嚅,直愣愣看着王银蛾掉头走了,头也不回。
王银蛾骑马越过山岚树林,直抵午马营的营地,这时候李飞群将军的人马已离开此地。
吴阿壮瞧见她身影,过来向她汇报这段时间的军营的状况。语罢,他瞟了眼王银蛾泛红的眼眶,迟疑道:“都尉大人,你朋友他们呢?”
“他们在普陀镇救济百姓。”
正这时,一小将飞奔而来,手里攥着一只信鸽,看见王银蛾二人,大叫道:“都尉大人,有信!”
王银蛾拆了信一看,脸色倏然变化,抿唇道:“传令下去,即刻整理行装拔营,随我去海河城。”
吴阿壮问道:“发生了何事?”
王银蛾面色冷漠:“陛下召岐王回京,岐王密信让我带人跟她一起入京。”
午马营众将兵得令,当下立刻收整行装。王银蛾趁此间隙找到柳相如:“我有个口信想请你帮忙。”
柳相如正忙活着组织收割稻子的事,稻子虽然割完了,可晒稻子臼稻米也是个大工程。
虽是秋日,可头顶太阳烈得厉害,柳相如头戴帷帽,正偷偷擦汗。
闻言,随口一句:“你们就要走。”
“是,你替我和梁月庭说一声,岐王有令,让我随她赴京师,先走一步。”
柳相如奇道:“怎么不等等,这个功夫也等不了吗——”
她掀起一角帷帘,却瞥见王银蛾微微发肿的眼皮,当下了然这是闹了矛盾,话音戛然而止。
柳相如想了想道:“有些事,还是多互相谈一谈,总比一个人漫天海地的胡思乱想好。你要走,我也不能设宴送你,注意安全。”
王银蛾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谁知道多年以后,还能和自己掐架的人成为朋友,真是世事无常啊。
等王银蛾率师出发往海河城,梁月庭三人也已安置妥当普陀镇居民,匆匆赶回来。
“走了,她竟然走了,都不告诉我们一声!”王清源不可置信地跳下佩剑,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嘴里胡乱嚷嚷,说王银蛾这个小没良心的,却不敢回头去看某人的神色。
梁月庭沉默地从剑上下来,看着残留的灶台痕迹,眸色幽寂。
风凌霜一向是个直脑子,颇有些忿忿不平:“连句道歉都没有,这个人还真是——”
“呀,你们在这儿啊!”斜刺里响起柳相如惊喜的声音。
三人朝她看去,只见柳相如笑盈盈地走来,微躬一礼道:“王银蛾叫我给你们留个口信,她方接到岐王命令,已经走了。”
梁月庭声音微冷:“去了哪里?”
“啊,听说是梁都。”柳相如还是第一次见梁月庭冷脸,不禁内心打颤,果然脾气好的人发火起来更吓人。
她在心里吐槽一句,就听一声簌簌风响,梁月庭已跃上佩剑。
“多谢。”他声音极清极冷,宛若冰霜。
王清源叫住他:“大家一起走嘛。不要着急,我不久前接到宗门消息,也要去梁都,我们御剑总比军队骑马快得多。”
梁月庭侧身:“我很生气。”
他那语气简直马上要杀过去找人说理,众人哪里见过他这样杀气腾腾的模样,当即噤声不言,和柳相如辞别后御剑追上。
可惜王银蛾压根没往梁都去,而是先花了三四天功夫到海河城,拜见岐王。
引路的女侍无声退下,王银蛾单膝着地,把连日来发生的事详略报告岐王。
正是晚上,外面婢子正巡游点灯。
屋内烛火通明。
岐王把她扶起来,疑道:“你是说,这几桩事都有陆邢台的手笔。”
“是,殿下。卑职和他打过几次照面。”
岐王端着茶盏,若有所思:“他这般受陛下宠爱,为何要这么做呢?此外,我听人说他一直在府邸休养。”
王银蛾却道:“他会岐黄之术,能避开耳目也不是难事。”
岐王点头:“本王知道了。”
王银蛾犹豫了下,突然跪下道:“卑职在此次任务中,不幸中计犯下错,祸及普陀镇无辜百姓几十人,请殿下惩罚。”
岐王面露讶异:“这是怎么回事?”
王银蛾把在普陀镇发生的事,略去陆邢台和她的谈话,一一说给岐王听。
听罢,岐王笑扶她起身:“人非圣贤,岂能无过?”
二人吃了会儿茶,又谈起这次去梁都的事。
岐王说这次陛下大寿,特地请各路王爷参加寿宴。她也要去,顺便让王银蛾带兵马跟她同去。
王银蛾摸不清岐王这番用意,只得点头答应,心里却琢磨老皇帝举办寿宴的目的。
岐王笑道:“梁都那边风土人情和乌陵截然不同,你多去看看,也能增长见识。此外,杨将军也会同去,正好本王做个东道主,让你和她结识。”
王银蛾听完眼神倏然一亮,所谓人干一行,就会崇拜那行的大佬。
杨将军就是大晋朝内赫赫有名的女将军,陛下亲封的定国公,是王银蛾年少时的崇拜对象。
到如今,听到杨将军三个字,她这心里还有一种异样的悸动。
岐王又道:“此外,邻国睢国庆国南越几国也会派使团参赴寿宴,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冷不防听到睢国,王银蛾的心猛然一揪,她想起一个很久不见的少年。依稀记得那条人声喧嚣的长街,一身脏污的小乞丐,还有身后蜿蜒的血迹。
“我俞淞对天发誓,要是日后欺骗银蛾姐姐一句,敢对银蛾姐姐有一丝加害之意,天打雷劈!”
“姐姐,我不能看你去死。”
俞淞转个身,背影越走越远。
现在他若活着,应已十九。
王银蛾心中一阵空闷,她再回梁都,还会遇见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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