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上来!”许乐急得伸手去够屏幕,却眼睁睁看着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方瑾,慕寒微,求你们拦住她!别让她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方瑾咬了咬牙,对慕寒微说:“你维持直播画面,我去楼下拦人!”说完便化作一道黑影冲了出去。
林小夏气喘吁吁地跑到12楼,却被方瑾拦在直播间门口:“小姑娘,这里不能进。”
“为什么?乐哥在里面吗?他是不是出事了?”女孩眼里含着泪,“刚才直播的时候他说话好奇怪,好像在告别……”
慕寒微不知何时走到门口,轻轻握住女孩的手。她的掌心传来灵魂力的暖意,让林小夏渐渐平静下来:“小夏,有些事可能很难接受,但许乐已经去世了。就在今天傍晚,他因为急性胃出血……”
“不可能!”林小夏猛地摇头,“刚才他还在直播,还跟我说话!”
“那是我们用特殊方式呈现的虚拟形象。”慕寒微轻声说,“他的灵魂本应去冥界报道,但因为放心不下你,所以滞留在了这里。”
女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向日葵掉在地上:“所以他刚才是在跟我道别?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方瑾从兜里掏出那颗水果糖,塞进女孩手里:“因为他怕你难过啊。你想想,如果你知道他已经死了,还会开心地来见他吗?他宁愿你记得他健康的样子,也不想让你看见他躺在地上的样子。”
直播间里突然传来许乐的声音:“小夏,别难过。你看,你的向日葵掉了,那可是你最喜欢的花,说它‘永远朝着太阳,就算阴天也会记得阳光的样子’。”
林小夏抬头,看见直播间的门缓缓打开,许乐的虚影站在灯光里,虽然透明得能看见背后的设备,却笑得格外温柔。他的脚下,散落着无数蓝色的光点,像夜晚的星光。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偷偷写了封信给你,放在钢笔盒里了。”许乐说,“别责怪那个撞门的外卖员,他只是想帮我拿胃药……人总有一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不过能在临走前跟你说上话,我已经很知足了。”
林小夏蹲下身捡起向日葵,花瓣上沾着她的眼泪:“那你会去哪?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我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但那里没有直播压力,也没有永远回不完的消息。”许乐的虚影开始消散,他朝女孩挥挥手,“小夏,答应我,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像向日葵一样活着,好吗?”
女孩用力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个纸袋:“乐哥,我给你带了礼物!是你说过想吃的章鱼小丸子,加双倍木鱼花的那种……”
许乐笑着摇头,他的手已经穿过了纸袋:“替我吃吧,以后别总熬夜看直播了,对眼睛不好。再见了,小夏。”
最后一缕光从许乐的指尖消散时,方瑾听见慕寒微轻轻叹了口气。直播间的设备突然全部断电,房间陷入黑暗,只有墙角的台灯还亮着,照亮了桌上那个银色的钢笔盒。
林小夏打开盒子,里面除了钢笔,还有封信。她认出那是许乐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像小学生的作业:
“小夏,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去‘快乐老家’了。别难过,人生就像直播,有开播就有下播,但那些一起笑过的时光永远不会消失。记得好好读书,找个喜欢的人,生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孩子。如果以后你路过园区后门的章鱼小丸子摊,帮我多闻闻香味就行。
凌晨三点,科技园区的路灯熄灭了。方瑾和慕寒微坐在天台边缘,脚边放着从便利店买的关东煮。远处的天际线泛起淡紫色,那是灵魂摆渡人该返回冥界的时间。
“你说,人类为什么总在失去后才懂得告别?”方瑾咬着鱼丸,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
慕寒微望着星空,指尖绕着一缕头发:“因为他们总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就像许乐,他以为自己还能等到小夏高考结束,以为还能直播到一百万粉丝……”
“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每天都在见证告别。”方瑾突然笑了,“不过今天这事挺有意思的,原来灵魂的执念也能变成直播间的光。说不定以后可以开发个‘执念直播’业务,让魂儿们跟想见的人好好说再见。”
慕寒微转头看她,发现她眼镜上的雾气已经凝成水珠:“方瑾,你是不是哭了?”
“胡说!”方瑾猛地擦眼睛,“是关东煮的热气熏的!再说了,我可是资深摆渡人,早就见惯了生死……”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慕寒微递来的纸巾堵住了嘴。两人沉默地坐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方瑾站起身,活动着发麻的双腿,突然看见楼下有个身影正在往垃圾桶里扔东西。
是林小夏。她把许乐的直播间门牌摘了下来,放进垃圾袋里。门牌上的“乐哥直播间”几个字被蹭掉了一半,露出底下的旧贴纸,像是某个舞蹈工作室的痕迹。
“走吧,该回去了。”慕寒微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
方瑾点点头,掏出青铜铃铛。铃铛响起的瞬间,她看见林小夏从纸袋里拿出章鱼小丸子,坐在园区门口的台阶上,对着虚空举起盒子,仿佛在和谁分享。
“方瑾,你说灵魂消散后,真的会去‘快乐老家’吗?”慕寒微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迷茫。
“谁知道呢?”方瑾把铃铛塞回兜里,“但至少现在,那个小姑娘会记得,有个人曾在她的世界里,认真地当了一回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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