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突然裹着狂风灌进屋子。
林小跳被吹得几乎站不住，却还是咬着牙举起了断剑。
她看见霍无赖的虚影飘在她身侧，虽然淡得像片云，却和记忆里每次她破了难案时，蹲在房梁上摇着折扇笑的模样，分毫不差。
黑炭的体温还留在她怀里，残卷的热度透过衣襟烫着心口。
林小跳深吸一口气，对着紫雾里的秦太师喊：\"来啊！
咱们今天就看看，到底是你的妖力厉害，还是......\"她抹了把脸上的泪，咧嘴笑出个虎牙，\"咱们的命硬！\"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
紫雾里的秦太师沉默了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好，好得很！
林小跳，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话音未落，更猛烈的妖力铺天盖地压下来。
陆九霄的断剑\"咔\"地折成两截，张铁锅喷出一口血，整个人砸在墙上。
林小跳被冲击力掀翻在地，后脑勺撞在桌角上，眼前闪过一片金星。
迷糊中，她听见苏媚娘的尖叫，小满的抽泣，还有黑炭微弱的呜咽。
她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像灌了铅。
残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泛着幽蓝的光，像团快熄灭的火。
紫雾里的秦太师逼近了。
他的官靴踩在碎瓷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姑娘，现在后悔......\"
\"滚你娘的！\"
一声沙哑的怒吼突然炸响。
林小跳勉强抬起头，看见霍无赖的虚影不知何时凝实了许多，周身的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手里举着把泛着青黑光芒的剑——那是林小跳从未见过的，却莫名觉得熟悉。
\"老霍？\"她喃喃道。
\"祖宗我错了，\"霍无赖回头冲她笑，剑身上的光映得他眉眼分明，\"当年没护好你们，今天......补上。\"
话音未落，他握着剑冲进了紫雾里。
金光与紫雾碰撞的声音像闷雷，林小跳看见无数碎片在光雾里飞散，有秦太师的官服角，有霍无赖的碎发，还有......她的眼泪。
黑炭突然发出一声低嚎。
林小跳爬过去抱住它，感觉它的体温正在流失。
她颤抖着摸出怀里的酱牛肉干——这是早上出门时特意给它揣的，\"吃吗？
可香了......\"
黑炭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紫雾渐渐散了。
林小跳抬头时，只看见霍无赖的虚影瘫在地上，比之前更淡了，几乎要透明。
秦太师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满地狼藉。
\"老霍？\"她爬过去，指尖穿过他的虚影，\"你没事吧？\"
霍无赖勉强扯了扯嘴角：\"祖宗我......还撑得住。
就是......\"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有点困。\"
林小跳突然慌了。
她抓住他的虚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别睡！
你睡了谁给我讲段子？
谁帮我骂秦老贼？\"
霍无赖笑了，虚影里的金光慢慢暗下去：\"小跳......去狐墓。
信物......在狐墓最深处。
记住......\"他的声音轻得像风，\"你是捕快的后人，别怕。\"
林小跳还想再说什么，他的虚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黑炭的呼吸越来越弱，苏媚娘的手还按在它伤口上，眼泪滴在药布上，晕开一片淡蓝。
小满缩在墙角，螺壳上的水雾早就散了，只留着那句没说完的\"狐墓\"。
林小跳慢慢站起来。
她捡起地上的残卷，感觉它的温度比之前更烫了，像团火在烧她的掌心。
她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月亮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连星光都看不见。
\"苏娘子，\"她的声音哑得厉害，\"黑炭还有救吗？\"
苏媚娘咬着嘴唇摇头：\"腐毒攻心了......除非......\"
\"除非找到第三样信物。\"林小跳接口道。
她摸了摸黑炭的脑袋，感觉它的毛已经凉了，\"去狐墓。
现在就去。\"
陆九霄抹了把嘴角的血：\"我跟你去。\"
张铁锅挣扎着站起来：\"算我一个。\"
小满攥紧螺壳：\"我、我也去！螺壳能照路！\"
苏媚娘把药箱往肩上一甩：\"我留下照顾黑炭？
想得美，我去配解药，路上说不定用得着。\"
林小跳看着众人，突然笑了。
她把残卷塞进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蜡烛：\"走。
找到信物，救黑炭，收拾秦老贼。\"她吸了吸鼻子，把蜡烛举高，\"这波......咱们必须赢。\"
黑炭的尾巴轻轻动了动，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
林小跳蹲下来，在那道痕上按了个手印：\"等我回来，给你买二十斤酱骨头。\"
她站起来时，蜡烛的光映得众人的影子很长很长，像无数双手，要把黑暗撕开个口子。
窗外，乌云突然散了些。
月亮露出半张脸，银辉洒在地上，照见黑炭额头上的残卷泛着幽蓝的光，也照见林小跳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却始终没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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