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腾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的拳头还隐隐作痛,再一看身侧的床板,已经被捶烂了一大块。
而床头柜的软垫之上,也空空如也。
还真走了?林雪竹揉揉手,下了床。
可惜了,那毛的手感是真不错。
不过她也没纠结,来去随缘,她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莫名出现的猫和梦都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拿着昨天准备好的木盒,一路禀明来意后,就被带到了言齐面前。尽管言齐说交给他就好,但林雪竹还是义正言辞地阐明东西的重要,需得亲自交给尊主才放心。
要不然她今天不是白跑一趟吗。
林雪竹面上不显,言齐也确实猜不透她有什么意图。
他正准备继续开口,却听得一声平淡的命令:
“让她进来”。
言齐顿了顿,拦着林雪竹的手便收回了身侧。
林雪竹只看到他耳边突然亮了一亮,应该是某种传音之术,两瞬后言齐应了声“是”,随后恭敬请她入殿。
沧溟主不在书案前,也没端坐在上位,而是站在窗边,用木枝蘸着蜂蜜在喂蝴蝶。
林雪竹认出那是蓝楹蝶,在妖界众多的奇物里,算得上平平无奇,连那点通讯的作用在法力横行的世界也显得很是鸡肋,但有些修士会抓来拿到人界贩卖。
他难道喜欢这种美丽但脆弱的东西吗?
林雪竹没说话,那边也沉默着,于是她迈步走到他身旁,将那个木盒放到了桌面上,往他手边推了推。
沧溟主却没看木盒一眼,只是投喂的动作停了下来,随后拿起盘子里的橘子,递给她:
“剥了。”
林雪竹接过,有些摸不清他想做什么,但也照做了,她流畅地剥好了皮,就在掰下一份橘肉时,感觉到那份如有实质的目光紧紧落在她身上,像是要将她手指看穿。
她的动作就那么停滞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将橘肉掰成小碎,放到小白瓷盘里。
擡眼看去的那瞬间,林雪竹明显感觉到他的神情黯然了下来,像划坠的流星,转瞬即逝后,重新变为了幽寂夜幕。
他扎起一小块果肉递给蓝楹蝶,然后才用帕子擦净了手,拿起了木盒。
打开信封后,他不急不缓地看着纸上的内容,面容始终如水沉静,唇角却扬了一个不起眼的弧度,最后将目光重新投到她身上,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赏赐。”
赏赐,多么有距离的词。
林雪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松开后却是弯了眉眼,擡脚向他靠近了一步。
她不打算搞什么迂回战术了,直接开门见山: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你真正的的名字。”
“你浪费了一次好机会。”他垂眸看她,日光从窗外洒落,将他们分割在明亮与昏暗里。
“只要我不觉得是浪费,它就值得。”林雪竹发现自己心跳快了些,似乎是着急、似乎是对不受控的羞恼,又似乎……在单纯为色所迷。
他默了一会儿,擡起手,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悟性论》轻飘飘塞入她手中。
“其言:贪嗔痴,戒定慧,断舍离……”他微微俯身,蓝花楹的香气像勾连的蛛网,将她笼罩:
“好好看,书中自有解惑语。”
林雪竹嗤了一声:“可别告诉我您信佛啊。”
这是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这么小的要求都不答应,做的什么黑心生意。
“小气鬼。”
林雪竹不想再理他,转身就离开了大殿。
她近乎是闪回了自己的住处,把佛经往石桌上一丢,自己躺在了昨天那把椅上,呼出了胸口的浊气。
可突然地,她没来由地回想了他刚才说的话,理智一向恢复的快,她擡手把那本经书重新拿了过来,然后快速翻动书页,发现中途有几个折痕,她一一展开,看到了里面用朱砂圈出的几句,最后筛出了重复最多的字眼。
“介、嗔、痴……”
她咂摸着这三个字,它们从唇齿间滚了滚,带来灼热而缱绻的味道。
林雪竹倏的就笑起来,
什么嘛,别扭的幼稚鬼。
她手中光晕一动,佛经便被她收入了芥子袋,这时候,细雨的身影出现在一旁,将茶和果盘放到了石桌上。
“谢谢。”林雪竹正要拿,却发现拿那果盘里装的不是别的,正是橘子。
今天是怎么了,跟它有孽缘?林雪竹的手便中途便了道,改去倒茶。
可细雨不知道怎么的站在原地没走,她便开口道:“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不用这样近身随侍,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话都说这份儿上了,细雨顿了顿,便还是颔首退下了。
林雪竹望着那饱满的橘子,还是伸手拿来了一个。总觉得那时候在殿里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她索性就不想了,三下五除二就给橘子剥了皮,随后蓦地停下,转头看向石桌。
一只貍花猫正端坐着,就那么看着她,然后在她的对视中,又垂了眼,视线落在橘子上。
林雪竹笑了笑,“你想吃这个?”
没想到猫竟然点了头。
“你可能生错了毛色,该是个‘橘’猫才对。”她弯着眼,掰了一块果肉,
然后,将上面的白丝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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