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第二天
景纾茵趴在墙头,看着景凌昀磕磕绊绊进了屋子,端了盆清水,拿湿帕子来擦方才打翻在书案上的墨水。
以前小时候干了坏事,都是她这个好妹妹负责善后,不晓得替这个长兄在爹娘面前遮掩了多少,偏偏景凌昀还一点都觉察不到。
这下轮到他自己来了吧?
景纾茵嘴角疯狂上扬。
亭中季暄无意瞥见她晃眼的得意坏笑,一时间衣裳被墨染的心情竟倒也好上不少。
但思及她这么多年来锲而不舍坚持爬墙的目的,季暄站起身,及时收回眼角余光。
瞧着景凌昀着急忙慌走来,手里端着水盆来擦桌案,起身往前欲帮忙扶一把。
景凌昀跑得太急,眼见着就要到亭前,却被八角亭下台阶狠狠一绊,端着的水盆失去掌控,水盆里满满一盆水被这么一颠,以一种完美的流线型,齐齐扑向还来不及收回尔康手的季暄。
那盆水一滴都没有浪费,全都泼在了季暄身上,连带他衣服上墨渍都被冲淡了不少。
景凌昀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季暄,试图叫他看清自己眼中的无辜。
季暄:“……”罢了。
“噗——”墙头景纾茵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察觉到自己笑得太过放肆,她又亡羊补牢式地擡手遮掩,试图掩盖方才的猖狂。
季暄一记眼刀杀过去,景纾茵心头一惊,脚下被屋瓦上新长的青苔一滑,失去平衡滑了下去。
“秋云秋云!”景纾茵死死扒拉着墙檐挣扎着不掉下来,但还是摇摇欲坠。
墙那边季暄甩了甩袖袍上水渍,滴滴答答着一身水入了室中更衣。
景凌昀路过墙根,几不可闻低声嘲讽,“让你笑,活该!”说完屁颠屁颠去屋外头候着季暄,等着请罪了。
景纾茵十指死死扒拉着墙檐,强撑的最后一口气终于还是被转化为了对景凌昀的恼火。
“撑住啊,小姐!”秋云还没来得及搬来梯子救急,瞧着景纾茵这般,越发焦急了起来。
景纾茵终于还是到了末路,连墙檐的最后边边也抠不住了。
彻底滑落的那一刹,她擡头上仰,目力所及,就只有自家那棵繁茂似锦、荫天蔽日的紫藤花树。
紫藤花枝绵延,花开得茂盛而张扬。
她就不一样了,她摔得疼痛又响亮。
着陆那一瞬,秋云听到自家小姐脚踝“咔哒”一声,心里也一个咯噔。
看来这下脚崴得也不轻,得好生在床上躺个几天消停消停了。
虽说景纾茵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墙头摔下来了,但这次被季暄那恶狠狠眼神一吓,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这般仓促硬着陆了。自打爬墙第二年开始,她徒手上墙技艺熟能生巧,略有小成之后,便再也没有摔过那么重。
呼,还好伤得不是脸。
算了,伤了脸也无所谓。
反正季暄也不在乎她这么漂亮的脸蛋,都三年了,季暄给的眼神少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也就今天她偷笑地太明显,才换来这狠狠一瞪。
媚眼抛给瞎子看,都比抛给他看有用。
思及此,景纾茵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老娘不抛了!哼!
她拍了拍手上泥尘,撑着地起身,单脚跳着回屋,左右也是在自家庭院,还在乎什么大家闺秀的仪态。
“小姐?不用秋云扶你吗?”秋云连忙赶上。
“不用了。”
“真的不用秋云……”
“真不用!”
*
次日一早辰时,景纾茵又一次准时出现在自家墙角下。哦不,今天还比平常早了一刻钟。
生活不易,秋云叹气。
“小姐……你的脚还……要不今日便算了吧。”
“秋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景纾茵提起裙摆擡起那只没崴的脚,准备爬梯子,“为人处事,贵在坚持,怎么能因为崴脚这种芝麻小事就轻易放弃呢?”
“再说了,我堂堂将门之女,景家更是没有一个临阵脱逃之辈,我又岂能辜负家训,因为这种小困难就退缩呢!”
景纾茵扶着梯子,“虽说我哥在沙场上斩杀无数,从未后退过一步,但你看看他,他现在在季家小姐面前怂得跟个瘟鸡似的,完整话都说不利索,这简直是我景家之耻!”
“我……”景纾茵刚一擡脚上梯,一阵钻心的痛从脚踝蹿上来,整个人也为之一麻。
“嘶——”景纾茵粉扑扑的小脸皱成一团。
“小姐,要不还是改天吧,你这脚……”秋云一把上前扶住,“至少也等伤好全了再来,你以前说的,叫那个什么……哦对,好汉不提当年勇!”
景纾茵:“……”好汉不吃眼前亏,谢谢。
兴许是自己叫唤得太大声,墙头那边也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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