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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游二十天(1 / 2)

梦游二十天

景纾茵被派到戍卫部的几天里,确实如老爹所说,活没少干,肩膀都要累脱臼了。

尤其这段时日先是陛下殿下双双流落漠北,再是紫极台被焚,后有景将军捉拿处理内奸,现在平城又来了郁襄和宁博翰这两尊大佛,平城内要准备的事情并不少。

老爹懒得参与这两尊大佛的斗法,自顾忙着排兵部署,训练巡逻,连带着戍卫部也诸事繁杂,脚不沾地。

是战是和,两派之间的来回拉扯,此时此刻真正有实权做选择的,并非远在郢都朝廷的文武众臣,亦非暂代监国的桓王,而是兵权在握,大军在手的景惟正。

只可惜景惟正怎么选,都会成为最后的罪人。

于是景将军干脆不选。

这几日虽说宁博翰那边在准备和谈救回陛下,但郁太师作为坚定的主战派,还是为届时的或有冲突备战,在双方洽谈前夜便领了队外出前去探查。

郁太师领的那队人马,都是景惟正选的手下精兵强将,战力自然不会差。即便是到了西楚漠北交境,正面遇上漠北骑兵,当面硬刚也不是没有胜算。

当然一码归一码,战力只是作为极端危急情况下的最后保障,但郁太师却是真就以身涉险,亲身赴边地考察地形去了,一去就是最险要最可能有埋伏的洛春山。

郁太师先前接到季暄从漠北递出的消息,打算在明日和谈,看守最为薄弱之时,与旧部里应外合从内突袭,带着陛下与殿下归国。郁太师届时从外接应,护送主君御驾回銮。

谁料才从洛春山巅向下俯瞰,入目的却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一袭血衣从峭壁坠下深渊的一幕。

徒留钟离旭枯坐崖壁方寸断台之上。

白发人送黑发人。

洛春山与南崖之间并无水流,深渊之下的尽头是岩石坚壁,从这样高的地势坠下,何来生机?

郁襄自小看季暄长大,季暄的每一次出彩的表现,深刻的见地,对事物敏锐的感知和洞察都让郁襄觉得欣慰不已。

郁襄一生追随宗晟帝,从平天下到治天下,无暇顾自立室成家,膝下无子,能缓过神腾出空时,也已是知天命的年岁了。

但郁襄心中从未有为此捶胸顿足的遗憾,他的一生至此已是圆满,因为有季暄在,他并无遗憾。季铖那家伙的儿子,当真是保基业长青的栋梁之材。

即便是自己有孩子,也未必能有季暄这样,做到让他无比放心妥帖,待自己百年之后也能含笑离去的程度。

后继有人,传承不绝。便是多少清贵世家,挖空心思,费尽力气都求不来的理想。

不是亲子,胜似亲子。

可郁太师半生就这样一点慰藉,就在此刻的寒风中,跟滑过他眼角落入深渊的泪水一同归于寂灭。

*

落春山谷。

日出朝霞,东方既白。此间山谷因为夹在南崖与洛春山之间常年不见阳光,不论春夏秋冬,日出日落,都很难有阳光直接照进来,终年寒冷不见天日,只有漆黑与寒冬,又在洛春山下,故而得名落春山谷。

漠北冬日难熬,景纾茵被戍卫部派出来收集木柴,顺道打点野味打牙祭,此刻已经在这里迷路很久了。

景纾茵昨日夜遇白狐,彼时白狐正被一孤狼咬住,发出呜呜的痛苦低咽,却还是殊死挣扎狠狠给了那野狼几爪,迫那狼吃痛松口。景纾茵本想着坐山观虎斗,等两方相争之后捡个现成的便宜,不想这一等就从日薄西山等到了天色擦黑。

她竟忘了,这个地界天要黑的比郢都早许多了。

这白狐通体雪白,并无杂色,一看就是仅供漠北王廷的少数高贵品类,不想这战斗力倒也不可小觑。

一狼一狐撕咬在一处,波及范围也不小,险些要滚到景纾茵藏身的树丛后了。

白狐拼死挣扎,乘机反击,但毕竟重伤在身逃不远。生死逼近之时,白狐忽地钻进景纾茵的草丛,窜到了她脚后边。

野狼也跟着一起扑了过来。

景纾茵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得猛然站起,反手就给那野狼几刀,刀刀见血,野狼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上就被开了几道大口子往外涔涔流血。

野狼一身血迹斑斑,尾巴也断了半根,骂骂咧咧低嚎着,走了几步还回头舔了舔爪子,看了身后的景纾茵和白狐一眼,好像誓要将仇人印在心底,终还是夹着半根尾巴逃走了。

景纾茵坐享其成的算盘落空,身上还溅了不少狼血,转身正要找白狐算账,谁料正蹲下伸手要抓住它后劲皮时,白狐却迅速蹿到前头,让她扑了个空。

走到前面还回头看着景纾茵,一副等她来追的样子。

更气人了!

狡猾的坏东西!让她被迫替它解决了狼不说,这副样子是在嘲讽她吗?!

没了狼就算了,她今天非得把这欠揍的货逮回去!好好教训教训!让它彻底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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