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第九天
虽然有季暄给的披风,她还是着凉了。
她挂着鼻涕裹着被子,看起来乖了不少,季暄摇头坐在榻边,吹凉了药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有些无奈,“还是我疏忽了。”
景纾茵尝了一口,苦的很,这样一勺一勺苦下去实在折磨,她吸了吸鼻涕,“一定要喝么?”
“你放心,梨霜蜜浆已经备好了。”他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掐灭了她最后一次挣扎的希望。
她深呼吸,取来季暄手里的药碗,仰颈一口给灌了下去。
季暄愣了一下,随即打开梨霜蜜浆的盖子,欣慰地递过去,“嗯,阿茵喝药很爽快呢。”
她皱眉吐着舌,险些要被苦的哭出来,挖了两大勺蜜浆,还是觉得不解苦,苍白小脸都被苦得皱了起来,“还是苦……”
许是药性的作用,她身上热了起来,带着病态苍白的面庞透出一股淡淡的粉,她丁香小舌的舌尖也更加嫩红鲜艳。
季暄眸色一黯,喉头发紧,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忍耐得实在辛苦,最近尤甚,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绷紧的那根弦什么时候会断,但接二连三地拉紧,勾扯下,他忍不住太久。
“我喝了药,有没有奖励呀?”口中苦意渐渐被蜜浆压下,景纾茵就准备着讨要乖乖喝药的好处。
“嗯……想要什么?”季暄垂眸看着躺在他膝上的小病号,眼底温柔蔓延。
“想……”她点着下巴思索,“想明天不喝药!”
季暄低笑,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子,“尽动些歪脑筋。”
她捂住鼻子,气得脸色都红润了些,还带着委屈的嗔,虽然刚才有被他低沉宠溺的轻笑蛊到,但转眼就被拒绝地彻底。
“好了,别生气了,”他起身给她掖好被角,把她放在外的手放进被子里,“蜜浆不解苦的话,明天换甜糕怎么样?”
“哼。”她转过头不理人。
“你不说,就是明天喝药不需要甜糕咯?什么都不需要?”他转头假意吩咐仆从,“明日不必准……”
“要的!”她气得回头,窝在被子里,双颊恼得更是艳如桃李,气鼓鼓盯着他,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嗯?要什么?”他笑。
“蜜浆,还有甜糕!”她喊的很大声,又觉得有点羞恼,转回去背对他,但声音还是很清晰,“都要的!”
在蜜浆甜糕的攻势下,景纾茵好的很快,晚上有季暄的照顾,她发了汗之后便沉沉睡去了。她担心自己过了病气给他,便没有再邀他与她同塌而眠。季暄不放心她,还是在旁边打了地铺睡。
他并不担心所谓病气,他只怕她此后,都不肯再与他一起了。他心疼地拧干帕子,拭去她额上细密的汗,用手指撩开贴在她颊边湿润的发丝,室内不点灯,他眸中亦是晦涩难明。
会不会在这过后,他又要退回原来的地方,继续做这有名无实的夫君。
还是她已经看出了什么,正好借此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她没有言辞激烈的拒绝,是为了保全他仅存的一点体面?
他以额相抵,确定她确实不再发热后,方才移步,躺回自己的地铺上。
是他这段时间掩饰得不够好,还是她还对之前那次他酒后所为留有抹不去的阴影么?
或许这些日子,到底是他妄想了。
翌日,便是景惟正回京复命的日子。
正好赶上早朝时间,景将军和周统领向陛下复命之后,还提到了一些在回京路上的见闻。
“臣等在回程路上途经临洮、上庸、夷陵等地时,发现当地的市商比去程时,要繁荣不少。路边引车贩浆的小贩数量明显增多,集市占地也扩充了两倍不止。甚至超过了在与漠北开战前的繁荣程度。”景惟正禀道。
“队伍曾途经上庸,我等在休整时顺道补充物资,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点——”周瑞丰顿了顿,“当地大族之间不再是互相勾连,而是彼此竞争的状态,豪族互相倾轧间,民间商贸反而有了生长的空间。路上我们扮作商队,时常遇到当地望族派来的人,给予优惠并予以拉拢。
即便是不愿留下也无妨,他们甚至会再行便宜,只要求我等保持中立,不加入其对家阵营。”
“不止如此,”景惟正接话,“更有甚者来回辗转于各家大族之间,经营壮大自己的买卖,待几家发现其间谍身份时,也只能咽下苦果。
大族之间互相制衡,小商在其间发展壮大,如此下来,假以时日,会不断有人加入此局。”
“不错。”钟离旭展眉,冕旒后的神色欣慰,“过不了几年,当地商贸形成良性竞争,才能百花齐放,各家争鸣。如此,我西楚才能蒸蒸日上,繁荣兴旺。”
年轻的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能有这样的成果,皆是季卿的功劳。季老师,你想要什么,朕都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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