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夜悄悄去了遇到秦桑桑的那家店,店周围竟是满布了结界,本打算硬闯进去,未曾想没等他行动,店老板便已将结界打破,神色莫测地招呼他进去。
店老板换了个模样,不是肥头大耳的胖子,也不是当日火场旁伪装成魔族的,而是他当初在龙潭附近见到的少年道士!
凭着直觉,秦霁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怔在当场,所有要出口的话都留在了喉咙边。
顾焰淡道:
“秦小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他的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秦霁攥紧双拳,指节都泛出青色,却只能哑着嗓子道:
“前辈,晚辈年少时冲动易怒,铸成大错,但前辈亦相助于我,今日终于有机会再见前辈…”
顾焰大笑起来,挥手打断他:
“本座可不觉得你有错啊,那些人不杀了留着干嘛?你被折辱了那么多年才忍无可忍,分明是废物怂包一个,要本座说,你早该动手了!”
秦霁摸不清顾焰的脾性,他心知自己如今仍无法抗衡于顾焰,只能压下所有不快,试探着问:
“那…前辈的意思是?”
顾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难得有机会近距离地观察此人,只得出他是个漂亮废物的结论。
“没什么意思,当日本座帮你,不过为了图个热闹看,今日要将你当年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也不过一时兴起—
要怨只怨你自己吧,这么多年了还是废物一个,你要是能同本座一样,何必在意这种小事?”
这话说得刁蛮不讲理,毕竟顾焰都活了三百多年了,且修习的是邪术,而秦霁却才二十岁不到。
可顾焰怎么看秦霁怎么不顺眼,只想挑最扎他心窝的话讲,果不其然,秦霁脸上稀薄的血色消失殆尽。
顾焰对着这位倔强又凄惨的少年,竟也生不出一分的恻隐之心,他想到明日该有的场面,便笑得更肆无忌惮:
“你如果无缘无故逃了剑会,无非坐实了本座要告诉他们的事情,如果去了还有一线生机,你不妨想想清楚。”
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顾焰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形状:
“对了,其实本座和你那位周慈师姐是朋友,倘使她来求本座,说不定本座也会高擡贵手放你一马。
只可惜你师姐对你毫不在意,秦小公子啊秦小公子,就算杀了那些人又怎样,本座看你这些年可算是白活了!”
秦霁听见周慈的名字,心跳如鼓点一般,不受控制地脱口道:
“师姐不知晓我的过往,哪来求前辈放过我一说?”
顾焰发觉秦霁当真对周慈的任何秘密都一无所知,更是可乐,他恶念歹生,玩味道:
“你师姐可比你想象的有趣得多,你不会自以为很了解你师姐吧?跟本座比,你认识的那位简直是个假人。
好在本座宅心仁厚,想你能死个明白,就且告诉你吧,你师姐同魔族渊源不浅,自己也修习禁术。
你杀人的事本座早全告诉了你师姐,不过她好像早就隐约猜到了,杀人这种事对我们来说何足挂齿?她不帮你,只是因为她同你没什么感情,不想费这个心力罢了!”
顾焰本期待秦霁露出崩溃愕然的神情,哪料将眼神放在秦霁脸上后,他只看出来满满的不相信。
顾焰心底暗骂一句,真是傻子。
如果把事实避无可避地放在秦霁面前,他就不得不信了吧?
要是这样还不信,顾焰也只得作罢了,和傻子计较太跌份。
顾焰叹口气,和这种偏执狂无法交流,他又挥手道:
“你走吧。”
秦霁却忽然挥剑,一时剑光大盛,整间屋子瞬间被点亮,顾焰一个回身,堪堪避开了那剑芒。
他并未随身携带刀剑,只得赤手空拳应对秦霁的攻击,然而秦霁身形太快,似电光火石般令人闪避不及。
顾焰本存了轻敌的意思,直到秦霁的剑锋堪堪掠过他的衣袖,他才敛住笑意,飞快地念出口诀,召唤出怨灵来。
一时饭馆整个狭小的空间之内,灯光迅速地昏暗下去,秦霁肉眼所及之处,都为一层黑雾所笼罩,他心神猛地一荡,立即意识到再不停手,便会陷入幻觉之中。
秦霁知道胜负已定,利落地将剑收回鞘中:
“前辈见笑。”
顾焰因方才秦霁的身手,仍有些吃惊:
“本座倒是小瞧你了。”
秦霁的天赋令他眼前一亮,他一直期盼世上能有个打败他的人,可唯一会噬魂术的人是周慈,他又绝不想正儿八经地和周慈兵戈相见。
如果秦霁修到正道的最高峰,又成了他的手下败将,那场面真是想想就很美妙啊!
算了,在让周慈失去她的小师弟和等秦霁成长到能与他一战,顾焰还是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秦霁收了手,他已意识到实力的差距,却极认真地盯着顾焰的脸,附身抱拳道:
“前辈,得罪了。晚辈只有一事再相求,前辈说与我师姐是朋友,可是事实?”
若是周慈在场,怕是也只会咬牙切齿地应下来,故而顾焰脸不红心不跳:
“骗你有何好处?”
秦霁的脸上便浮现一抹笑意:
“前辈既与我师姐是朋友,就请帮晚辈这个忙吧。”
他便与顾焰说,当年周慈为了帮他,将自己的一分元神融进了他的神识中,至今仍未寻到破解的办法。
若是他不得不死,也不想令周慈那一分元神受损,如若顾焰知晓能令他们元神分离的方法,还盼顾焰如实相告。
顾焰认为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死到临头了,居然记挂着的是不拖累周慈?
但他自是不想周慈就这么因为秦霁死了、疯了或是傻了,恰巧他知道分离元神的办法,虽然心里莫名烦闷,却还是告诉了秦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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