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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8

不管怎么说，对方永远都给不出想要的答复。

黑暗拉长了两个人的视线和时间，她没有看向他，只是沉默着，时间由此流逝而过。

黎熄看着苏涟低着头的样子，一只手擡起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一阵疲惫淹没他，过了一会儿，说：“抱歉，脑子有点不清醒，你别理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待苏涟说什么，他顷身给她开了车门。

车门打开，苏涟才感受到黎熄手掌的温度已经高到烫痛她的程度。

不是人体温暖的温度，那股烫痛的感觉令她的眼睛发痛。

苏涟擡头看他，他确实是疲惫的样子，黑暗中，路灯从车窗照进来，在他的脸上落下阴翳，他睫毛那么长，情绪低落着，零散在他的眉梢眼底。

苏涟很少见到他这个样子，从前更是从来没有。

好像在她眼里，他永远都是无所不能的样子，猛然看到他这么脆弱的样子，她十分不适应。

“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犹豫着问。

黎熄撇开头，没吭声。

苏涟继续说：“你的体温……很高。”

黎熄脑袋昏昏沉沉，人也不太精神，抿着唇坐在驾驶座上，说：“我没事，你上去吧。”

苏涟原本迈出去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转头看向黎熄，“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我自己吃点药就行。”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样……我很担心。”

“不用。”

两个人僵持着，苏涟眉头紧皱，“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黎熄放下手，低低缓缓地笑，笑声有些沙哑，气息也是烫人的。

“我不会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至于一个感冒要了我的命。”

不知道是他这番话太悲观，还是他说话的语调实在是让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很奇怪，这让她有些无措。

也许是他的态度让她恼火，以至于她双手握拳，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你下车。”

“嗯？”

黎熄还有些没反应，就见苏涟飞快下车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你下车。”

“什么意思？”

“你不愿意去医院，我送你去。”

苏涟一双漂亮的水润的眼睛满是较真，怒火令她嘴唇紧抿。

“不用……你早点回去休息。”

“你下车！”

黎熄垂眼，没下车，直接跨了一步到副驾驶座上。

苏涟坐上车，开始发动车子。

这会儿已经接近十点，学校十一点半锁宿舍门，她肯定是赶不及回来了，苏涟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一会儿要不要出去住个酒店，或者去她公寓住。

不过她公寓好久没去了，大概有点灰尘，还是去住酒店吧。

胡乱想着什么，车已经开到了最近的医院，她扭头看黎熄，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黎熄看起来很安静，一点伤害力都没有，只是抿着唇看她的样子，就足以让她心软。

打开车内顶灯，他睫毛微垂，光洁的下巴微收，嘴唇大约因为缺水干裂。

他看起来太累了，让她不忍心叫醒他。

但他也没多睡，头顶的灯亮了没一会儿，他就皱着眉睁开了眼。

“到了？”

“嗯。”

黎熄揉了揉额头，脑袋更昏沉了，鼻子也堵了一边，眼睛涩得疼，在苏涟打开车门时，他立刻拉住了她的手。

“去哪儿？”

“下车，陪你去医院。”

黎熄皱着的眉头松了一些，虽然有点精神不济，但也乖乖下了车。

天色暗淡，他站在苏涟的面前，低着头，一只手伸在苏涟眼前，“进去吗？”

苏涟一只手扶着他胳膊，带着他走进医院，这会儿已经晚了，医院只有值班医生，给黎熄开了药就让两个人离开。

苏涟没立刻走，在医院的长廊看着药盒，问护士要了杯热水，端着一次性水杯到黎熄身边，拆开药盒。

“吃药。”

黎熄就坐在长椅上，一双因为鼻子堵住呼吸不畅而红透的眼睛盯着苏涟，莫名让苏涟想到他之前的话。

似乎这么多年，他真的在等着她去找他。

可他的姿态又那么清闲，并不让人感到他弱势。

苏涟微微低头，伸手把药片递给他，黎熄擡手，却没有接过，反而直接就着她的手把药吃了，舌尖裹着药片，在苏涟的掌心留下了潮湿的印记，一瞬间酥麻的感觉穿到苏涟的神经末梢。

她神色自若地垂下手，嘴唇微抿，另一只手端着水给他。

黎熄接过，擡头问：“要走了吗？”

苏涟嗯了声，“剩下的药你按时吃，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给你叫个代驾。我也先回去了。”

黎熄垂眸端着水摇晃着看波纹，又擡头，说：“你那会儿说有话要跟我说……现在说吧。”

苏涟张了张口，一时间没有开口。

黎熄垂下头，伸直了自己的大长腿，姿态那么颓，偏偏又勾人，就连他那双桃花眼也泛着蛊惑人心的水光。

“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