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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4

和周彦江吃过饭，苏涟和周彦江从饭店走出来，远远看到一辆黑色的车，男人倚着车门站立，低头神情淡淡看着手机。

街道匆忙走过的人不少，回头注意他的人也不少，可他毫不在意。

苏涟走近他，问：“过来多久了？”

“没多久。”他擡头，“吃完了？”

“嗯。”苏涟回头看周彦江，介绍，“周彦江，我朋友。”

黎熄点头：“我记得你。”

周彦江：“我也是。”他略微颔首，“你好。”

简单打了招呼，周彦江对苏涟说：“那我就先走了，下午的飞机，要和同事一块。”

“一路平安。”

“嗯，谢了。”他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继而回头，阳光就这么撒在他的脸上，蓦然令她想起很久以前某个下午。

她在医院躺在病床上，得知她住院的周彦江过来，阳光也是这么美好。

她擡手，阳光就落在掌心，当时她说：“今天的太阳好温柔。”

周彦江原本惊慌失措的面孔就平静下来，话语忐忑又小心翼翼，“活着才能看到。”

她于是点头，“你说得对。”

秋日的京城，落一地银杏叶。

周彦江说：“我年后调职通知下来，到时候我们再聚，跟你朋友一起。”

特意看黎熄一眼，笑意温润，“走了。”

告别了周彦江，苏涟擡头去看黎熄的表情。

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没有直白的不喜，他向来不会把情绪表现得很明显，这是她之前就知道的事。

“周彦江这次培训结束了，约我出来吃饭。”苏涟先说，“昨天没跟你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黎熄言简意赅：“刚和客户吃完饭。”

“那你……”苏涟问，“现在去哪儿？”

“吃饭。”

“那我和你一起吧。”

“你还吃得下？”

“吃不下。”

她倒是诚实。

黎熄笑意不自觉便扬起，“吃不下还跟我一块？看着我吃？”

“嗯，我想跟你呆在一块。”

她擡头，“你想吃什么？这附近我不太熟悉，虽然我已经吃饱了，但是也可以跟你再吃一点。”

“附近有家西餐厅，鹅肝还不错。”

黎熄说：“走吗？去吃。”

说着他去吃，到了饭店，他还是给苏涟也点了一份，红酒鹅肝味道不错，她吃了几口，放下了刀叉。

一只手托腮，笑意盈盈看着他。

秋日的暖阳从窗外照进来，很有几分温柔的味道，像是她曾经看过的一部老电影，几乎能听到窗外落叶落下时的沙沙声。

看他吃了一会儿，苏涟问：“你回来是因为工作吗？”

“算是。”

“你好像总是避开直截了当地回答问题。”

他顿了一下，英俊成熟的面容自然而然流露着惑人的意味。

那双十分有标志性的双眼不含丝毫阴霾，却让人在看到的第一眼无法感受到他的真实情绪。其实从很久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即使黎熄在她面前很少会表现出什么，可是内心会想很多她并不知道的事。

这是后来她和他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才知道的。

很多事情在她眼里没有那么复杂，但是在黎熄眼里并不是这样。

“你现在是在傅先生手下干活吗？”

“嗯？” 黎熄略微怔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但是很快回道：“算是，之前是在英国分公司那边，今年他结婚，所以我过来接手一段时间。”

难怪。

按照他的年龄，加上英国学制短，应该已经毕业有几年了，之前一直没回来，今年才回来。

“我还不知道你最后大学学了什么。”

“最开始学了数学，后来转专业学了一段时间犯罪心理学，研究生转了法律。”

“……这么复杂吗？”

她的表情有明显的空白。

黎熄失笑，“不复杂，最开始学数学是因为有点兴趣，后来不是我想学的内容就转的专业，研究生转学法律是因为当时已经接手了公司的事情，这方面有点欠缺所以顺便考的。”

“唔。”苏涟点头，“我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什么？”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应该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对未来有明确规划的。”

黎熄似笑非笑，“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对未来有明确规划的类型，事实上，也是因为对未来没有什么想法，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傅少郡的交易——或者说，因为他当时需要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