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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6

苏涟睡着中途醒来了两次，黎熄始终醒着。

注意到她醒过来，就问她要不要什么。

苏涟摇头，起来上了一次厕所又坐了回去。

到了傍晚有晚餐，晚餐味道还不错——比之前苏涟吃的飞机餐好吃很多，应该是专门请了私人厨师来做。

吃过饭，苏涟在飞机内站了一会儿，又坐在黎熄身边看书。

坐在后面的孟浒已经睡得人事不省，她向来作息不规律，也经常昼夜颠倒，苏涟回头看了好几次没看到她醒过来，也就没有再理。

“累么？”

“有点。”

而且在飞机上坐了太长时间，苏涟能感觉道自己的腿和脚已经肿起来了。

她换上了拖鞋，但还是感觉脚是麻的。

黎熄皱眉：“要不要起来活动一会儿？”

“这边……去哪里活动？”

“驾驶室。”

黎熄说的驾驶室不是真的驾驶舱，而是驾驶舱旁边的休息室，是供驾驶员休息的地方，现在两个机长都在驾驶舱，休息室没人。

即使是驾驶室，也并不算宽敞，两个人站进去，不到二十平的空间就已经有些空气被挤压的窒息感。

苏涟忍不住屏住呼吸，擡头对视着黎熄，他身形挺拔，擡起手就能触碰到天花板，站在她面前仿佛一道坚实的墙壁。

“我站一会儿。”她说，低着头避开了黎熄的目光——他的目光并不火热，可苏涟对上他的眼睛总是忍不住想到一些……她会脸红的事情。

现在……两个人还没有确定关系，之前那么做已经很失礼。

虽然黎熄没说什么，但是他当时什么回应都没有，应该……应该是不喜欢的。

黎熄：“已经没有再继续弹钢琴了吗？”

苏涟还在想什么，突然听到他这么问，轻声“啊”了一声，顿了一会儿，点头。

“很久没有继续弹钢琴了。”

“那有些糟糕了。”

“什么？”

“二哥问我能不能请你给他们婚礼上弹钢琴，我让他自己问你。”

苏涟抿了下唇，“我……怕我做不好。”

她低垂着眉眼，睫毛轻颤，“高考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钢琴了。”

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她并不是完全没有触碰钢琴的欲望，相反，偶尔也会非常有兴趣去弹一曲，可是只要这个想法一涌上来，下一刻同样也会涌出另一个几乎要将她压倒的想法——仿佛只要她重新开始弹钢琴，就会放出什么恶魔一样。

她很恐惧那样未知的事情。

“你不想吗？”

“如果不想，拒绝就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考虑一下。”

“别有压力。”

“好。”

“我真的很久没有弹钢琴了。”近乎喃喃的语调，有些怅然。

之前想的是什么呢？她太像逃开那些事情了，所以有一段时间看到钢琴甚至都很想离得远远的，所以房间里的钢琴才会被她搬出去，被她扔在了库房，后来是蒋奕瞻看到才搬到了他房间。

她不是不清楚蒋奕瞻的意思，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不是不知道蒋奕瞻是好心，可对于当初的她来说，他的行为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着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她显然没有什么能力脱离之前的生活。

蒋斐担心她会再出事，甚至连她复读那一年去上学都会让保镖跟着，她察觉到了，但也没说。

蒋斐从前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何况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规定在做了父亲之后就只能作为父亲存在。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注意到她失神，黎熄只是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没关系。”

苏涟擡头，“我做得很不好。”

黎熄：“这没什么。”

“……”苏涟笑了一下，“怎么回事啊，每次都要你安慰我。”

“你有好一点吗？”

“嗯。”

“这就足够了。”

苏涟扬起笑脸，“我现在已经学会做饭了，下次可以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这么厉害？”

“我喜欢做饭，小奕也说我做饭好吃。”

她说起这件事有些炫耀的意味，看着黎熄的目光还有些讨要夸奖的乖巧。

黎熄觉得她这一刻很像是乔皎养的那只猫，毛茸茸的，在寻求抚摸。

他手指摩挲了下，擡起手，放在苏涟的头顶摸了摸，喉结滚动，“你现在很好。”

苏涟抿着唇笑，有种被夸奖的不好意思。

车窗能看到窗外的云朵，像是棉花糖，绵白柔软。

苏涟活动了一下四肢，靠在墙边，双手背在身后，“嗯，因为我一直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些话，我……不管在做什么事情，都会忍不住想到你。”

“呵……”黎熄低着头，“想到我什么？”

“大概就是，会想如果是你遇到这件事会怎么处理，我自己不会做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是你，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

“你只是把我美化了，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