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昼看着少女娇怯的目光,忍不住薄唇微勾,他微微转身,将少女身子完全遮挡,继而低头,在少女耳边低声道:“好好休息,晚点来看你。”
不等盛梦琼回神,脸颊触及一股柔软,她微微错愕,少年此时便已经出了门,她看着裴昼的背影,心里软的不像话。
雪团方才被挡住,压根没看清裴昼做了何事,她疑惑地看着盛梦琼,歪着脑袋,揉着小狐貍的爪子道:“是不是春天快到了呢?”
可是,除夕还没过呀?这么说来,后日就是除夕了呢,思于此,雪团走过去道:“阿琼,我们能回去过年吗?”
盛梦琼闻言,将心尖悸动压下,继而正色道:“一定能回去的。”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虽说是冬猎,但好像这不甚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着,像是藏着一只恐怖的巨兽,要将这皑皑白雪掩盖的腌臜之物,全都公之于众。
盛梦琼懒懒躺在榻上,也许是这几日紧绷着的弦松了下来,没一会儿变昏昏欲睡,此时雪团守在她身旁,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然而渐渐就没了知觉。
雪团看着熟睡过去的盛梦琼,又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小狐貍,眨了眨眼睛,也跟着趴在榻沿上睡着了。
此时裴昼刚出了院子,正要去找如真师父,便看到方才那位陈公公站在树下,见了他来,淡淡道:“裴公子,陛下要见您。”
裴昼心里惊诧,然而面上未显,颔首道:“请陈公公带路。”
陈苛扫了一眼裴昼,面色如常,然而心里却是思忖,陛下为何要见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毛头小子?仅仅是因为如真师父的关系么?
他叹了一声,虽然是看着陛下长大,但如今陛下的心思,他也猜不透了。
裴昼虽然惊诧于皇帝召见,但他并不在意,以前他的父亲总说皇恩似海深,所以过于期盼,并不一定能得到好结果。
此时陈苛觉得背后过于安静了,毕竟他会经常给人带路,那些人一般为了讨好会巴结个不停,叽叽喳喳说一路,然而这小子却是没讲他放在心上么?
不等陈苛多想,就到了皇帝住的地方,他敛了思绪,转身看着裴昼,冷声道:“陛下就在里面,你直接进去便可,切记,不该问的别问。”
陈苛想起裴昼身旁那个丫头对自己似有若无的威胁,他想了想,还是出声提醒了一句。
裴昼淡漠地点了点头,看也不看陈苛,迈着大步就进了院里,隔着些许距离就看到皇帝正坐在亭子里饮茶下棋。
他想起方才无端射来的利箭,心里微微一沉,虽然他不惧怕什么人,但面对于九五之尊,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忐忑的。
裴昼刚走到亭子前,便止了脚步,朝着皇帝行了一礼道:“草民见过陛下。”
皇帝自然是早就注意到裴昼了,虽然不打算理会,但毕竟是自家老母亲的嘱托,他落了一枚棋,慢条斯理道:“你因何认识如真师父?”
“回陛下,草民前些时日在山中狩猎,偶然碰见如真师父受了伤,因此便认识她了,今日前来道观,也是迫于无奈,惊扰陛下,是草民之过。”裴昼并不知道如真师父和陛下之间有什么关系,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就连累了如真师父。
皇帝似乎是不满意他的说辞,眼底露出几分不耐之意,又道:“你不知如真师父是谁就出手相救,不怕她讹你?”
若眼前这小子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想借着他母亲的关系谋求前途,那他的脑袋,只能喂给狗吃了。
裴昼并不明白皇帝话中何意,也不想过多揣测,便如实应道:“草民做这件事是因为家父教导草民要行善事,勿以善小而不为,而若如真师父真是为了讹钱,那便是她的选择,同草民怎么做并无任何关系。”
皇帝闻言一顿,原本尽是不耐的眼里,浮现出惊讶的深意,他冷哼一声道:“说的冠冕堂皇,朕如何信你?”
“陛下言重,草民一介布衣,陛下不必将草民放在眼里,如真师父是个好人,陛下若要因今日贸然打扰您之事追责,草民愿一人承担。”言罢,裴昼屈膝半跪下来,在皇帝面前,他没有傻到去硬碰硬。
皇帝看着少年虽是跪着,但脊背却挺如青松,他的确是不信裴昼不图名利,思于此,他又问道:“你可知今日朕找你来,是为何?”
“追责。”裴昼言简意赅,除了这事,还能为何?
皇帝闻言,忍不住朗声大笑,他抚了抚胡子,饶有深意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虽然草民不知陛下所言何意,但草民不傻。”面对皇帝突如其来的询问,裴昼只觉得无趣,明明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非得绕来绕去,浪费时间。
裴昼的耿直坦诚是皇帝意料不到的,他好似一块未经过雕琢的玉石,带着锋利的棱角,以及掩盖于尘土中的暗芒,让人着实忽视不得。
明明还未弱冠,那双眼睛却锐利至极,就像是藏于暗处的鹰兽,闪着嗜血的寒芒,这样的人,不正是他在寻找的么?
“裴昼,你可愿意当御前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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