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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1 / 2)

第57章

江冽抱着米丘来到少林寺的时候, 天还没亮。

米丘的脸埋在他的脖颈,因为喝了一些酒,还有些灼热。他的臂肘微弯, 像是挽住一湾温热流溢的泉水, 就连指尖都不能妄动, 好似只要泄出一个口子,这湾水就流了出去。

马儿带着小骡,用马头顶了顶大门。片刻,小和尚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来了来了!”

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从缝隙里弹出来, 先看到米丘苍白的侧脸,不由得一惊:“施主, 您这是……”

话音未落, 又看见江冽的脸。如同看见什么洪水猛兽瞳孔一缩,一屁股倒在地上。

“屠、屠……”

他指着江冽说不出话来。

江冽道:“请为我通传,我找了怨。”

小和尚连滚带爬地跑了。

江冽迈进寺院。刚走几步,就看到看到站在广场中央的了怨, 晨曦在天际裂出白隙,对方着金红袈裟, 眉目若刀匠雕刻,悲悯无波。

“江施主,贫僧等您好久了。”

江冽低头看了一眼米丘,许是听到异样的响动,她的眉心微动。

江冽低声道:“我先把她送到卧房。”

因为被他点了睡xue, 一路颠簸米丘还没醒, 只是睫毛扑簌簌地颤着。江冽的手从她的脖颈后缓缓抽出时,她的头微微一偏, 灼热的气息就扑在了手腕,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皮肤。

江冽的指尖一蜷,若拘着一点清水,小心地背在身后。

清晨细微的灰尘在两人之间漂浮,江冽沉默了一瞬,米丘的眉头微皱,唇瓣动了动,也没说出什么来。

千言万语,只余寂静。

关上房门,他和了怨来到卧房。江冽先道:“我去覆水崖。”

了怨微微一怔,欲要阻止。他摇了摇头:“我去意已决,来这里一是交托米丘,二是因为还有要事交代。”

江冽说起这七日的魔气入体,眼中还有红光闪动。檀香袅袅,不能抚平他心中半点戾气。

“炎远冬当初留我一命,引我入魔,是为了让我杀死其他掌门、颠覆武林。我知少林有除魔之心,但无意杀戮。这是我自己的因果,我自己去了结。”

了怨神色微动,念了一声佛号。

“江施主,杀戮只能加重你的魔气。若你愿意,贫僧可为你祛除魔气,报仇一事可从长计议。”

“我身上杀孽累如高山,也不怕再造杀孽堕入地府。江家的仇,我必须自己报。”

江冽擡眼,眼底猩红溢动。仿佛刚才的沉默安静都只是假象,即便沉冤昭雪,他还是那个嗜杀的江冽。

了怨面色微变,脸颊有些紧绷。

江冽道:“此去不知何时回来,希望少林护住米丘,莫要……让她追上来。”

了怨长叹一声:“这是自然。”

江冽起身,浮光微粒落在他的肩头,恍然眼底的红像是隔着琉璃燃烧,只见其形不见其热,江冽、将烈,他就像是永远烧不旺的火焰,靠近得不到温暖,只能得到灼伤。

即将离开时,袖口一动。一颗硬物掉了下来,在地上打着转。江冽低头,眉眼一动。

是一颗糖,是怕米丘吃药恼苦为她准备的糖。

眼底的红光流动,似红浆溢出。他似乎想到什么,捡起糖果,话锋一转低声道:“我虽不惧杀孽,但只知屠戮,不知灵魂与神智的人与兽无异。了怨,我无论是生是死,消失在何地,都不会再踏入江湖半步。”

了怨一怔,他不知为何江冽突然改变决定,但还是十分欣慰地点头。

“江施主有慈悲之心,是武林之幸。若江施主真有不能自抑那一天,贫僧愿以身为祭,引您度过忘川河。”

江冽垂眸:“放心,我不会将我的性命交托在别人手上。”

从少林出来时,天光微亮,石子路两旁的小和尚执杖而立,对他投来恭谨的目光。他杀了恨在先,屠宗门在后,本就十恶不赦,在江湖上的恶名与魔教不遑多让,然而此时的少林弟子们神色平静,隐隐恭敬,若不是亲眼得见恐以为这是幻觉梦境。

江冽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然而此时却神色微顿。一路走来,他知自己会粉身碎骨、人人唾弃的结局,然而却不知何时结果却与他的预想越来越远。

从一个人,到两个人。

最后,还是他一个人。

他垂下眸子,消失在晨光中。

覆水崖,接近岭南,山高险阻,易守难攻。传说焚天教就隐藏至此,凡是想攻上魔教之人,还未找到魔教地址,就会被满山的机关绞成肉沫,被遍地的毒物融成血水。

江冽走到山下,眉心微动,倏然擡头。

山峰之上,一行黑衣人密密麻麻立于峰尖,若枯木黑树,寂静无声,却让人胆寒。

为首之人一袭黑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中红光闪过,耀如红日。

“江冽。”对方开口,和当年一刀杀死江父时的声音一模一样:“本座本以为你早在七日前就会找来,没想到你竟真的沉浸在温柔乡中。看来当年的杀父之仇对你来说也不过如此。”

作为“杀父之仇”的罪魁祸首,这句话由炎远冬说出来十分讽刺。

江冽的眼底流过猩红:“你的死期,要看我的刀。”

炎远冬一愣,接着衣袍翻飞,发出肆意大笑。声波震震,引起鸟兽飞起惊叫无数。

“好!你可比你的爹有种多了!你爹当年死在我的刀下的时候,就只会说他宁死不屈的的蠢话,杀他也无什么意味。直到我看到你倒在我的脚下,我就记住了你的眼神。”

炎远冬一顿,像是故意松开咬住猎物的獠牙,只为了看对方徒劳地挣扎:“看似平静,其实凶得像是一条走投无路的野狗。如今你这条野狗长大了,想要肆意攀咬人了。也好,我正要看看,十年过去了你的利爪到底长得如何锋利。”

江冽根本不想与他废话,他缓缓抽出刀,对准了高山之上。

炎远冬旁边的红衣女子故意大声道:“教主,对付这种丧家之犬,何须您亲自出手。他杀死我们那么多的手下,又让阮师姐丧命教外,这个仇我非亲自来报不可!”

炎远冬缓缓擡起手,衣袍之下黑色的手套将唯一露出的指尖也遮掩了下去。

他道:“夏红,莫说是你,就算你们全都下去,恐怕还不够在他的刀下走过三招,莫要自取其辱了。”

红衣女子的身形一颤,咬牙道:“我不信,我吸了那么多人的武功,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输给他?”

炎远冬低低一笑:“你忘了,他的身上可是有焚天教最厉害的武功——焚炎神功。就连了怨都要退避三舍,更何况是你们?也罢,本座已经十多年都没有出手,就让本座好好领教领教,本教神功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若雄鹰扑鹿一般,倏然从山峰下落射向江冽!

————

米丘不动声色地收回匕首。她猜身后跟踪的人定然是魔教派出的手下。

毕竟几大门派的掌门都被江冽杀死了,一时之间还真没人敢找他们的晦气。而江冽那个狗崽子曾经对了怨说过,在永乐村的时候有魔教的探子。现在江冽去覆水崖打杀,那些魔教的人肯定会对她下手,以此来威胁江冽。

米丘想了想,与其自己费劲地找路,倒不如搭个“顺风车”来得方便又快捷。自己主动去和被动去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走到一半被人抓住当成人质”这个剧情有些蠢,和她蕙质兰心的人设有些不相符。

算了算了,反正都是要死的,管江冽怎么看呢。

她故意摔下了马,然后坐在路边唉唉叫着。果然,不一会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飞速过来,颤颤巍巍地扶起她。

米丘皱着脸,被扶到路边。此时日头正盛,路上的村民三三两两渐渐变少,这里寂静得只剩下蝉鸣。

“小娘子,你独自一人来到这种偏远的地方,是干什么去啊。”

那老人用布满皱纹的手递给米丘一个水袋。

米丘盯着水袋,道:“去找我相公。他不顾我们母子离家出走了,我去找他回来。”

老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米丘深吸一口气,正要一口气喝进去。突然脖颈一痛,她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米丘:“……”

娘的你们下毒害她就可以了,没事上什么手啊。她接连两天受伤的脖子啊!

水袋掉在了地上,在模糊的视线中,她最后看到的是那个“老人”冷漠的双眼。

这一路昏昏沉沉,她感觉到了颠簸。许是觉得自己醒来后就可以看到江冽,米丘的意识很快就陷入昏沉。

她又在做梦了。不过与其说是做梦,不如说是回想。

她看到了原文里的剧情。

江冽昏迷之后,被带到了覆水崖的焚天教里。

炎远冬将其打入水牢,仿佛重现江冽年少时的噩梦,他们用最粗的铁链串过他的肩胛骨,用最恶毒的蛊虫打入他的身体,用最冰冷的醉梦浸泡他的骨肉、侵蚀他的神智。

当时的他本就只剩下一具似骷髅般的身体,醉梦如入无人之境侵蚀他的血脉,不到三天,江冽的双目红如墨,直到变为似是实质的浓黑。

炎远冬走到水牢,十分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在看到江冽冰冷的视线,他发出嘶哑的大笑:“江冽,你以为我当初留你一命,又让你修习焚炎神功,真的是借你之手铲除武林正道吗?不,你还是太小瞧你自己了。”

他眯起眼,兜帽下的眼睛亮如鬼火,然后摘下了手套,将枯瘦的指尖放在江冽的胸膛上。

一瞬间,江冽的胸膛一震,庞大的生机若飞速的流萤全部涌入炎远冬的手心。枯瘦的手臂瞬间充盈起来,他发出满足的喟叹。

“知道为何焚炎神功如此霸道,本座却留之不练吗?因为只要练成,你就是我的下场。”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低低的笑声让水面开始共振:“要想不变成嗜杀的野兽,且拥有最上乘的功力,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江冽,多谢你的武功了。”

米丘的胸膛一震,瞬间擡眼。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知道自己在魔教的人手里。想必现在已经是在覆水崖了。搞不清楚状况之前,她选择装睡。

然后,她就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怎么还没醒?你刚才下手太用力了!上面交代说将她迷晕带走就好,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若是她有个万一,咱们能担待得起吗?”

另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道:“只是上面也交代,她性格谨慎,机智诡谲,我怕用毒带不走她,只能出此下策……”

“算了算了,赶紧做正事要紧。”

米丘微微疑惑,这两个人这么怕她受伤,难道是怕自己出事无法威胁江冽?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忍着下意识反击的冲动,她放慢了呼吸。一人将她半扶起来,然后掀开她的衣领。

米丘:“?!”

“还看什么?你刚才不是看过一遍了吗?”

那个沙哑的声音说:“我必须再确认一遍,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有半点疏忽。她的肩上确实有火焰纹,和教主说的一模一样。快将血拿出来试试。”

米丘内心一动,这是什么新剧本?

她正纳闷,突然觉得指尖一痛,紧接着就听两人喊:“融了!融了!这两滴血融了,她果然是教主所说的那个孩子!”

米丘嘶了一声,好家伙玩滴血认亲是吧,这帮人讲不讲科学啊!

她瞬间睁眼,这一睁眼发现床铺不对,一转头更是好家伙,这不是江冽的家吗?!

这两个家伙根本没把她带走,而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永乐村!她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地看向他们。

二人正盯着桌上的水碗,似乎是察觉到米丘的视线,一转头瞬间跪倒在地。

“少、少主?!”

米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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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冽和炎远冬从山下打到了山中,一个是江湖的后起之秀,一个人就能屠了整个宗门。一个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在全少林中坚的追捕下还能全身而退。两人的刀光几乎削平了半座山。

应夏红带领所有魔教弟子躲在树后,看山石崩裂,断壁落崖,不由得面色煞白。怪不得教主不让她们出手,江冽确实有几分能耐。自己上去恐怕撑不住一招。

想到江冽身上人人觊觎的那本秘籍,她眸光一闪,咬牙道:“算他走运得了神功,今日就让他把不属于他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还回来!”

江冽和炎远冬的内力相敌,打得不分上下,只是江冽的江家刀法已被江冽练至化境,在占得上风的一瞬间挑飞了炎远冬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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