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被带走
江月跌坐在地上, 她用手支撑着自己,一边掉眼泪一边说:“乔家婶子,我真没想到,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 你为什么要编这些匪夷所思的话来陷害我?我好难过啊,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知道你家军子一直跟着江絮在山上捡野鸡蛋的, 可是咱们做人, 也不能因为这点小恩小惠的就颠倒黑白吧?”
她真是反应相当快了, 居然马上又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乔翠花撇撇嘴:“你也说了这是小恩小惠, 再说我家孩子上山捡鸡蛋, 那也是他自己的劳动所得, 我至于为这么点事编瞎话冤枉你吗?”
其实江月有一点没有说错,要不是她家军子跟着江絮捡鸡蛋,要不是军子说江絮平时对他们这群小屁孩儿挺好的,不但带他们捡鸡蛋, 还教他们念诗了, 要不是感念江絮做的这些事,她一个孤身带着孩子的外来人,其实还真不愿意掺和大队里面的事情。
不过乔翠花也真是看不起这个江月, 她可是亲眼看见她干的事情了。想想平时大队里的人还总说这闺女为人和气还心善, 再想想江老二家还隔三差五地给她们祖孙俩送东西, 作为邻居乔翠花可是知道的, 之前江絮捡了不少鸡蛋, 江柏可是给他奶家送过鸡蛋的。
后面好像还送过别的。
啧, 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可真是只白眼狼。
而且,这都当面锣对面鼓地被戳穿了, 她居然还能哭着演戏,反咬他们陷害,这可真是,这什么人啊!
乔翠花纯纯的无语。
江月:“总归是你的一面之词,你说自己看见了便看见,我又能怎么办?”
江絮也是无语,不愧是原书女主啊,瞧瞧这心理素质,搁宫斗剧里怕是能活不少时间。
这些证据她其实早就掌握了,一直压着没说,一方面是想静观其变,看看江月到底想做什么,另一个就是顾忌着江月到底是原书的女主,怕有什么主角光环之类的东西。
她这边还压着证据在犹豫呢,江月倒是痛快出手了,江絮自然也就不客气了。
江絮冷眼看着江月表演,她这么一哭,声泪俱下地,还顺带提了几句自己凄惨的身世,还别说,在场的人里还真有不少露出了恻隐而怀疑的表情。
江絮嗤笑了声,说:“你说乔嫂子因为军子跟着我捡鸡蛋,就帮我造谣,你不觉得其实你这话一点都站不住脚吗?随便找个人问问,给他几个鸡蛋,让他到公社和革委会领导面前信口胡说,你去问问,这种事有谁会干?”
人群中那些本来有些犹疑的,照着江絮说的假设一想,顿时就觉得:可不是嘛,虽说鸡蛋金贵,可要为这个就跑到公社和革委会领导面前胡说……他们又不是疯了!
江絮也不等江月反驳,径自往下说:“何况,我也不止乔嫂子这一个证人。”
江月倏地擡起头。
旁边有社员不由惊讶低呼:“有乔寡妇这么个人证就够让人意外的了,居然还有别的证人?!”
江絮看着江月,一瞬间想起了上辈子的八六以奇七三散零四每日更新欢迎加入种种,不过她表情依然很平静,淡淡道:“我们国家农药方面的研究制造,之前一直是以杀虫剂为主的,杀菌剂也有一些,但除草剂是很少的。这几年虽说杀菌剂和除草剂制造上有了一些突破,但市面上卖的基本还是杀虫剂,除草剂很难买到的。”
旁边的人都不明白,江絮怎么就忽然说到国家的农药研究上去了,但是江月的脸色却由惨白渐渐转为铁青,她闭了闭眼,有种大势已去的颓然。
江絮看她一眼,继续说:“尤其是咱们县,本身农药指标就不富裕,而除草的紧迫性和必要性并没有杀虫这么高,所以咱们县干脆就放弃了除草剂,整个县都不销售除草剂类农药。那么,破坏我家自留地的除草剂是哪里来的呢?”
听到这里,其他人才明白她前面铺垫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也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对啊,他们县里,甚至没准他们整个市里除草剂都没得卖的,这总不能为了这么点破事儿,赶到外地去买吧?
再说,这年头出门可都是要介绍信的,这都是一个大队的,谁去县里了谁去公社了,也不是什么能保密的事情,这阵可没人去过外地。
就说江月吧,大家多少是知道一点的,她去过一两趟县城,但外地肯定也没去过的。
“江月没去过外地吧,那这么说,干坏事的不应该是她啊?!”
社员们都一脸懵,江絮这说来说去,怎么倒像是反而把江月给摘出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一位女同志高高举起手,从人群中挣扎着挤到了前面,她长长呼出一口气,带着点小雀跃,“可算是轮到我了!”
“这不是那个老爱哭的女知青嘛,她又知道什么了,江絮说的证人不会就是她吧?”
“我刚就想说了,咱们社员跟着看热闹,呃,跟着看情况也就算了,怎么还有知青跟过来呢。”
“那其实乔寡妇跟过来,也挺奇怪的啊,这么说,不会看着奇怪的都是证人吧?”
社员们开始东张西望,想要找出躲藏在人民群众中的知情人。这疑人偷斧的心态下,真是看谁都觉得像暗藏目的的,有的关系还不错的,干脆直接揪住“怀疑对象”问:“兄弟,你是不是来作证的,你知道什么告诉一声啊!”
于益诚瞧着闹哄哄的人群,抽搐了下嘴角。
这小堰大队的人还挺活泼的。
冯灵竹站到人群前,社员说她爱哭什么的,她可都听见了的。不过,她可不是当初的冯灵竹了,她现在是跟着榜样混,还能给榜样干大事的冯灵竹。
冯灵竹一秒严肃,朗声说:“各位领导,各位社员同志,大家好。我是小堰大队的知青,我叫冯灵竹。”
这不管是内容还是语气,都有点像校园演讲比赛的开头,倒是把大家的注意力一下都吸引了回来。
冯灵竹握了下拳头,继续说:“江絮同志家自留地受害那天,我去看热闹了,我看热闹一向都比较积极的,那天也是,去得比较早,算是第一批到现场的。当时大家都很奇怪那些青菜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死掉,大部分人都觉得可能是某种病虫害,但是我听到江月同志说,可能是土化肥有问题。”
“可能当时其他人没注意,但我是注意到了的。因为我对江絮同志搞土化肥这件事是很佩服的,毕竟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所以我听见有人这么说,就马上看过去了。然后我就发现,这位江月同志似乎是一直在故意引导大家往这方面想,甚至后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一直在扩散这种言论。”
冯灵竹看了眼江月,皱皱眉,说:“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我知道她跟江絮同志是堂姐妹,而且大队里的大妈也告诉我,江月同志为人和善,勤劳能干,是个非常好的同志。”
“但是我觉得,这样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不像是好同志。而且我还发现,她跟我们知青大院的金宏远来往密切。但他们不是正大光明来往,反倒神神秘秘的,像是憋着什么坏。”
“我起了好奇心,就偷偷关注他们,有一次听见他们在争吵,提到农药什么的,我正觉得奇怪呢,然后……”
冯灵竹嘿嘿一笑:“我这人向来运气不错的,我正奇怪呢,没过两天就捡到一张金宏远兜里掉出来的纸。”
她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看看在场的公社领导和仇辛海,最后还是递给了江絮。
江絮失笑,也没看,直接转手就给了赵慧敏,赵慧敏看了冷笑了声,递给了于益诚。
眼看这张薄薄的纸,在几个领导手里转了一圈,大队社员们好奇得抓心挠肝的:“哎哟,冯知青,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捡到的是什么啊?”
也有机灵的,对照前面江絮说的话,猜测道:“不会是跟除草剂有关吧?”
冯灵竹下巴擡得高高的:“那张纸是国内包裹详情单,上面内装何物那一栏,清清楚楚写着除草剂。这是金宏远托人从外地购买的除草剂,收到包裹以后,他就把除草剂全部给了江月。”
她铿锵有力道:“江月就是用这些除草剂害了江絮同志家的土地!”
嚯!
冯灵竹俯视江月:“金宏远也已经承认了。”
江月盯着冯灵竹看了一会儿,眼瞳幽黑,眼神更像是淬了毒,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要不是这些人,她的计划本来就要成功了。
不过她很快又垂下头,娇弱地呜咽起来:“为什么,你们要联手陷害我……”
不过这时候她再说这样的话,倒是没几个人相信了。
这证人证物这么齐全,就算是公安来了,也得说一声证据链完整,除了作案动机,其他都很清楚了。
江絮跟冯灵竹道了谢,得到榜样夸奖的冯灵竹雄赳赳气昂昂退场。
江絮转向仇辛海:“仇主任,至于举报信的事,虽然江月写信时变换了笔迹,不过她写字有个习惯,有些字写的时候会缺笔划,比如这张举报信里面的,宝字跟和字都是缺了一个笔划的,你可以让人去找找她平时书写的东西过来比对,这种习惯不太常见的,应该很容易比对出来。”
江月其实是受上辈子的记忆影响,她上辈子出生官宦人家,这种人家规矩是很多的,避讳也多。
什么避尊者讳啦,避圣贤讳啦,避长辈讳啦,很多涉及帝王、圣贤乃至长辈名讳的字,都是要“特殊处理”的,要换字写,或者是缺笔划写。
这种事在现在来说是感觉不太有必要的,但那时候却是大家都很重视的,所以江月的习惯根深蒂固,哪怕是一直读书到初中毕业,也没有改回来。
大家不知道她为什么写字老是缺笔划,不过教她的老师倒是时常拿这件事教育后面的学生,而江絮正好,就是这个后面的学生之一。
江絮虽然知道江月是原书的女主,但她并不知道江月有上辈子的记忆,更不知道江月这是习惯性地在避上辈子的讳,她知道这件事,纯粹就是因为当年老师总是提起。
仇辛海招手唤来个跟班,吩咐对方去办这件事。
等他交待完了,江絮接着说:“还有,我看这举报信的信封上也没邮戳,这封信怕是直接送到你们革委会的吧。老话都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封信究竟是怎么到你们那儿的、送信的人是谁,相信仇主任想查,肯定是能查出来的。”
仇辛海笑了下:“没错,我要想查,自然是能查出来。”他打量江絮几眼,开玩笑似的说:“小姑娘,我瞧你其实还挺适合到我们革委会来工作的嘛,这一出一出的,我手底下那些人呐,办案都未必有你这么仔细。”
江絮直接道:“仇主任,您这开玩笑的,我都听出来了。您手底下那可都是精兵强将,我哪里比得上?再说,其实那封举报信上有一点说得没错,我确实是有点好吃懒做,所以革委会那么重要的工作岗位,我还真是不敢想。”
且不说仇辛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就说革委会这都日落西山,马上就要消亡于历史了,她会答应去这种地方工作才真是脑子进水。
五块五毛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