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惧她从前威名,不敢得罪,学屋霎时静了一分。
结果,斜刺里又传来一声笑,像点燃炮仗的引线,众人又笑作一团。
盛尧咬牙切齿看向祸首,腾得跳上前搂住清殊的脖子,“好啊你!还敢笑,看我不挠你。”
清殊大笑着左闪右避。
吵上天的动静终于在响第二遍学钟时,消停了下来。
清殊脸通红,眼角还带着笑出来的泪水,正趴在桌上喘气。
盛尧报了仇,才心满意足,老实地说起正事。
“嗳,方才被你一通打岔,我都忘了说了。”盛尧用手肘戳戳她,“你晓不晓咱们要换讲师了?”
“换呗,左右我也没上几天学,那几个娘子里换谁不是换。”清殊满不在乎。
盛尧哼了一声,故作高深摇摇头道:“这回可不同,来的讲师可不是娘子们,而是一个男子!”
清殊还没来得及反应,却有偷听八卦的惊呼出声,“消息属实?怎会有男子来教咱们女学呢?”
有见多识广的解释道,“原先倒有先例,不过人家先生也是来教淑德院以上的姐姐们的,哪里轮的着咱们才开蒙的啊?”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清殊反倒没兴趣了,“男的就男的罢,不也两个眼睛一张嘴么。”
她这反应倒正合盛尧的心思。
“正是呢,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一桩要紧。”盛尧点头道,“管他圆的扁的,左右都是讲些我听不明白的课。我要说的是另一桩,你可知教引娘子为着这讲师,还从淑德贤雅那几个大院子里挑了个助手来,专管咱们平日的功课呢!”
听见贤雅院,清殊心下一凛。
她是知道项家姐妹也在园里读书的,这回不是遇见她们吧?
前些日子也是运气好,一直没碰上。
要知道,学堂里每个院子按人数分了学屋,譬如兰心便有四个屋子,清殊所在的第三学屋,又被称为兰三院,其他三个院子也各有划分。
讨人厌的项连青在蕙质一院,项连伊在贤雅三院。
平日里上学下学,雅集里的麻秆儿都见到过一次,项家两个却没露过面。
清殊心下暗恼,舒坦日子还没过够,莫不是又来麻烦?
于是便皱眉问道:“选了项连伊?”
有人想到一处,赞同道:“我估摸着也是,能胜任助教的必然是那几个得力的姐姐,项家姐姐一向出众,娘子们挑她也在理。”
“倘或是她,想必待我们要宽和许多!”
项连伊在学里风评尚佳,周围夸她的甚多。
清殊却懒得应和,不再接话。
盛尧见她们话题转向吹捧项连伊,不悦道:“才不是她呢!”
清殊眼前一亮,又有了希望,“那是谁?”
“你也别高兴。”盛尧脸色却并不好看,反而更沉重了,“是淑德院的裴萱卓。”
清殊不熟悉这个名字,方才还七嘴八舌的众人却是一静,轻松氛围一扫而空。
“裴萱卓?!”有人哀嚎,“我的亲娘老子啊,我宁愿去司正那喝茶!”
也有人不屑道:“一个寒门女,不过多认得几个字,哪里就配来教我们了?”
“你这话说岔了,寒门士族还能区分人品不成?萱卓姐姐哪年不拿甲等,以她才干,还教不得咱们?”
众人突然打起嘴仗来,场面眼看又要乱,还好教引娘子及时赶到,冷眼环视一圈,再没有人敢吱声。
“吵吵甚么?助教是大娘子定的,有不忿,只管去行止阁说。”
女学中的教引娘子俱是赵女官在宫里带出来的人,举手投足间,很有一番气度。即便在一群世家贵女面前,也有十足的震慑力。
负责兰三院的是年约四十的戴娘子,她身材微丰,脸颊圆胖,是个极亲切的长相。平日里又是带的这帮年纪最小的孩子,因此总是笑眯眯,以和蔼面目示人。
可这会子凶起来,却更教姑娘们有怕味儿,俱是不敢再闹腾了。
“行了,都把课本拿出来,翻到上回讲的那段。”
敲打一番,戴娘子便收了威势,专心授课。
趁着戴娘子回头的间隙,清殊以书掩嘴,戳了戳盛尧,用气声道:“还没说完呢,助教来了又怎的了?”
“我当你忘了呢。”盛尧翻了个白眼,也捂着嘴小心凑过来,“助教负责查功课,昨儿抄的书,也归她查。”
想到自己那本画了王八的作业,清殊背后一寒,有种不妙的预感。
有点像上辈子没写作业,第二天被老师抽查到的紧张。
“别卖关子,她人怎么样啊?”清殊催促地戳她。
盛尧瞥她一眼,冷酷道:“铁面无私,辣手摧花不留情,人送外号淑德院大冰块、赵女官亲传弟子、再世女魔头,裴萱卓是也。”
清殊匪夷所思,目瞪口呆:“……哈?”
“总之,咱们落在裴萱卓手里……”说到这里,盛尧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也顿了顿,面露惆怅道,“怎一个惨字了得。”
清殊试图用干巴巴的言语安慰,还没开口,就听戴娘子的骂声劈头盖脸而来。
“曲清殊!盛尧!你们再开小差,就去外头听课,不必新助教来,我先教你们惨字怎么写!”
上一秒还在窃窃私语,下一刻,二人迅速分开,装模作样开始念书。
清殊苦大仇深地盯着课本,思索的神情像在认真钻研学问。
盛尧瞥一眼,憋笑道:“拿反了!”
作者有话说:
清殊:不想写作业,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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