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徐露把药材处理完, 又开始准备路上的吃食。
听陆清凌说，除了坐汽车去码坐船之外，还得在海上坐上十来天，船上有什么东西吃什么东西。
要是遇上天气不好, 可能在船上的时间更长, 万一没有吃的了, 可不是闹着玩的。
徐露便蒸了几张大饼, 把之前腌好的咸菜装了一些，剩下的都放到了她的空间里。
再有就是得弄点熏肉什么的能携带的肉类, 总不能好多天不吃这些荤食。
经手的粮食她都是自己一个人准备的，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带了多少, 反正几个袋子塞的满满的。
陆晓宁的腿是一天比一天好的利索，等他们快走的时候, 已经长好的七七八八，剩下就是慢慢将养就行。
有老黄看着，出不了什么错。
这几天陆晓宁大概也想通了，人比之前精神了很多，还拦着陆家几个哥哥们, 不让他们去报复。
“万一被人给告了, 咱们就是有理也得吃亏。”
主要她还心有余悸, 做梦都是申丽丽下身流血的画面。
人没过来算这账，她就当互不亏欠了。
陆清凌在村里混了这么多年, 哪里是吃素的，嘴上答应的好好的, 回头就借公社的手, 挑了吕长泰一个大错。
本来知青们干的活就有好有坏，轻松的自然不想换到累的那里, 这吕长泰就是因为和陆晓宁在一块，大队长才偏心他。
如今别说偏心了，是恨不得他不在他们的公社里，对陆清凌的手笔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吕长泰就去干最累最脏的活，工分也没有多挣。
申丽丽到底是女生，还失去了一个孩子，村里没多为难她，挣的工分还和以前一样。
她一向是个现实的人，哪怕结婚了也不愿意把工分补贴给男人。
两个人结婚之后，为了这事就已经吵架好几次。
吕长泰是享受惯陆晓宁的付出，以为申丽丽再怎么样，也不会看着他吃不饱，可申丽丽根本就不管他。
偏巧这时候他家里又来写信催他，让他往家里寄些钱或者土特产回去，他弟弟要结婚了。
吕长泰是焦头烂额，脑海里突然想到陆晓宁骂他的话，就那样的家里，所有人挤在一起，娘还是个偏心，怕真没什么好嫁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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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的石榴还很多，可惜不能全带走，徐露就去拜托郑嫂子，把家里的钥匙递过去一把，“嫂子得空了给看看房子，后院里的果子也别给荒了。”
郑大嫂没多犹豫就接了：“肯定不会让房子塌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
徐露又给了她些个平时能用的膏药，郑嫂子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连声的道谢，问他们：“什么时候走？”
“明儿个早上。”
“这也太快了，不过也好，你们夫妻两个一块去，也能把日子给过好了。”
徐露就笑了笑。
陆老太已经在家里开始掉泪，嫌陆清凌每个月给的五块钱太少，这一大家子哪里能顾得住，偏要去养徐家那两个孩子。
陆大嫂还要火上浇油几分，嘴里嘀嘀咕咕说的不干净，陆大哥并没有出声阻拦，也觉得陆清凌做的太过了。
哪里有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
“要不这样，二弟也不能只带徐家的孩子，咱们不成了冤大头了，怎么着也得把咱们家的大宝带上。”
陆大嫂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舍：“大宝还是算了，要不让大丫去。”
徐露就算对大丫不好，那也无防，反正只是个丫头片子。
等这天晚上陆清凌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他在心里叹气，早知道会有这一遭。
“娘。”
他先叫了一声，果然就听到陆老太哼了一声：“我可不敢当你这个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徐家生了你养了你。”
“就是二弟，你这做的……”
话没说完就被陆清凌打断了：“上次分家的事我说的很清楚，一个月五块钱，我按月寄回来。”
陆老太拿扇子的手都在发抖：“你一个月挣多钱，就给你老娘五块钱，你打发叫花子呢？”
陆清凌没上前安慰，只冷眼看着，等她哭够了才说：“当时爹在的时候，给大哥新盖的院子，家里连路费都没给我准备，工作是老三的，这些年我往家里寄的钱已经不少，就算是给大宝二宝娶媳妇都是够的。”
他说的很平和，陆老太却听出了几分绝望，甚至心里有几分后悔，早知道这个样子，就不该对徐露和孩子们那样。
孩子们不念着她的好，以后只会和她越来越生分。
“我没意见。”陆方海开口，“二哥也不容易。”
陆老太瞪向他，只道：“你要这么绝情，我也不能说什么，就是你得把你哥家的大丫带上。”
陆清凌：？？
他满脸问号的看向陆大哥和陆大嫂，不可置信的问：“哥嫂，大丫才多大，你们就舍得让他们离开父母？”
没见大丫哭的已经都抽抽起来。
陆大嫂耷拉着脑袋：“你都能带徐桐走，怎么不能带我们大丫走了，她也能帮着干活。”
陆清凌不想和她说话，就问陆大哥：“哥，你说呢？”
“你嫂子说的对。”
陆大哥也是这句话。
大丫已经大了，去见见世面也好，等到时候要彩礼的时候，也能要的多些。
再者陆清凌养了大丫一场，能不给孩子置办嫁装？
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陆方海都不忍直视。
陆清凌直接开口拒绝，目光凌厉的在陆大哥身上扫了一圈，开口道：“养不起可以不生，生了不好好养是当父母的失职。”
陆大哥一下跳起来：“老二，你说谁呢？”
大宝见自家爹被欺负，直楞楞的跑出来，就往陆清凌身上吐口水，“你不是我二叔！那两个丫头片子才没有爹呢！你这个坏人！”
陆清凌可不惯着他，单手就把他拎了起来，大宝吓得脸色都白了，两个腿直打颤。
“大哥，你这孩子嘴巴可不干净。”
他浑身戾气散发出来，那神情就连陆老太太就要怕上几分。
他们这才想起来，陆清凌可是真的上过战场，嘎过人的。
陆清凌又看向大宝：“你身上的衣裳，吃的肉和点心，有多少是我这个当叔叔寄回来的钱，你白占着我两个闺女的东西，还敢瞎说……”
陆大嫂快吓晕过去，赶紧去推陆大哥。
陆大哥心里也在打颤，赶紧上前训大宝：“你这孩子又出来添什么乱，没个轻重的。”
说完又看陆清凌：“这孩子还小呢，说话不过脑子。咱们当大人的可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
陆清凌当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也没放手的意思，陆大哥看这个样子不行，只能假装上手去打。
陆清凌就冷眼旁观，见大宝哭得更厉害，屁股也红了，连带着对陆大哥也开始又踢又踹，嘴里还不干净，本来三分的脾气，陆大哥此时也便成了十分，下手就重了许多。
陆清凌看完热闹，从兜里掏出五块钱，这还是临出门的时候同徐露那里拿的：“娘，这是这个月的养老，到下个月这天我再寄过来。”
说完就要走，陆方海赶紧跟着出去，一边送他一边说：“二哥，娘就是这个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他也知道陆清凌定然是伤了心的，不然也不能把事情做这么绝。
陆清凌拍了拍他的肩膀：“照顾好家里，大哥大嫂他们靠不住。”
陆方海赶紧点头：“放心吧二哥。”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小汽车过来，这动静并不大，但在安静的村子里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周围不少邻居和大队里的人都过来送一送，这家给点吃的，那家递把干粮，还没走出巷子口，徐露已经装了一袋子了。
“露啊，以后可是能过好日子了。”
郑嫂子眼睛含着泪，摸着徐桐的辫子：“以后记得常回来看看。”
几个孩子也都是眼圈红红的，和周围的小伙伴们道着别。
狗蛋挤上前，和徐百川嘀嘀咕咕的，两人像是商量好什么似的，徐百川还拍了拍狗蛋的肩膀。
“我等着你来找我啊。”
街边一角的黄莹英看着他们，眼睛红的都能滴出来血，她娘还在一旁道：“你看人徐露还真就是要去过好日子的，这还都能坐上小汽车了，我这活了快一辈子了，还没坐过小汽车呢。”
话里很是遗憾。
这个时候能够坐上小汽车的才有几个人，黄莹英后来也是经常坐车的，但她还真的没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要是嫁给那个政委，是不是就能早早坐上小汽车了。
幻想着小汽车上的那个人是她，黄莹英对她娘道：“娘，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答应还不行。”
说完麻木的回了家，一边拆辫子一边想，她上辈子也嫁了人生了孩子，嫁个二婚的不亏。
村里很少见到小汽车，不少孩子们都围着汽车四下转，徐百川坐在车上很是神奇，一会儿和这个挥挥手，一会儿又和那个打个招呼。
陆老太心里泛酸，她还没坐过小汽车，可也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了，这二儿子还真有可能不认她这个娘。
“人家小两口关系还挺错。”
周婶子磕着瓜子说，她还特地给陆老太指了指，“回头你肯定能抱上大孙子。”
陆老太憋了一口气，脸色铁青的看着小汽车，到底村里人都看着，只能硬梆梆的说：“路上小心些。”
到底算是全了脸面。
小汽车出了村子才开的快了些，徐露回头看了看，知道大概以后再也不会生活在这里，在这里的时间不长，可也有几分不舍。
陆清凌一手搂着一个闺女，问他们：“晕不晕车？”
几个孩子都是头一次坐车，除了一开始的新鲜之后，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陆清凌就把窗户开大了些，徐露那边已经把准备好的晕车药给拿了出来。
她怕孩子们难受，除了怕晕车，还怕他们晕船，所以备的多多的。
几个孩子都往太阳xue的位置抹了些，没多大会儿就没那么想吐了。
警卫员小王就道：“嫂子这东西可真是厉害，头回坐车难受的人大有人在呢。”
这倒不是的恭维，徐露想了想，趁着闭眼的功夫到了空间里，查看起药材来。
她可以多准备点晕船的药，等到了船上想来是有人买的。
哪怕是拿东西换呢，在船上也能好过些。
徐桐兴奋中夹杂着些许忐忑，昨天晚上是一晚上没有睡好，知道徐露不会丢下她，可怕陆家人不同意，见刚才陆家人没说什么，心里都踏实了几分。
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去招陆清凌的眼，在心里盘算着等到了部队，她得多帮着干些活。
“睡会儿吧。”徐露拍了拍徐桐的手，“到了我叫你。”
今天晚上他们要赶到省里的招待所，在那里住上一晚上，第二天再赶路去码头。
这时候已经没前几年管的那么严，可该有的手续还得有，大队长自然是不会在这个地方卡他们，给他们把证明信都给办得妥妥的。
几个孩子很快就昏昏沉沉起来，徐露倒是一路都很兴奋，她贪婪的看着这路上的风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陆清凌说着话。
他兴质很高，一路上都不停的在和徐露找话说，先是把部队分的房子说了，又和她简单说了说住着的家属。
“到时候在咱们院子后面也种上几颗果树，你愿意种点菜就再种点菜。”
徐露这才来了兴趣，问他：“院子大吗？”
“大，种菜肯定够。”
他们在的是一个海岛上，一应供给都需要靠来往的船，徐露就又问：“那我种点草药行不行？”
“那当然行，咱们部队上的医院都是西医，你想去那里上班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徐露对陆清凌这点很是满意，不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等快下午的时候，终于到了省会。
陆夏星已经有些依赖陆清凌，醒来就问：“爹，这是到哪里了？”
“省城。等会儿咱们去逛逛百货大楼，给你们都买身新衣服。”
一听这个陆夏星眼睛都亮了，说：“我要和妹妹买一样的。”
陆清凌就看向陆夏月：“小月，你想不想和姐姐穿的一样？”
陆夏月只点了点头，就去拉徐露的手。
徐露朝她笑了笑，“别紧张，娘在这里呢。”
小王把车停好，他们先到了国营饭店。
这时候不是正午的时候，人并不是很多，倒是比他们镇上的大了不少，里面小黑板上的菜也很多。
“想吃什么？”
陆清凌先问徐露。
服务员一看陆清凌开着小汽车过来，知道他级别不低，态度就好上不少，主动给介绍起来。
徐露把菜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点了一碗炸酱面。
陆清凌又问几个孩子：“你们要吃什么？都得吃饱了，不然上了船，想吃也没有了。”
徐百川咽了咽口水，“我想吃肉包子。”
陆清凌就给他要了五个大肉包子。
徐桐和双胞胎都要了炸酱面，陆清凌便说：“既然这样我也吃面。”
师傅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包子就端了上来，徐露看了看，见这包子皮薄肉馅多，最外面的皮上还浸着油，一看就很香。
炸酱面也很快上来，上面放着绿油油的黄瓜丝和胡萝卜丝，一层浓郁的酱肉包裹着根根面条。
徐露挑了一筷子放在嘴边吹了吹，面条已经彻底被那面酱的味道包裹，入口就是一嘴的香。
双胞胎已经能自己吃饭，徐露给他们拌好了，他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埋头吃起来。
一顿饭吃得就成人肚子都鼓起来，陆清凌还怕他们饿，走的时候又带了几个大肉包子。
等人一走，服务员就和大师傅聊起来：“这一看就是接家属过去的，一般人谁敢这么吃。”
大师傅见得比服务员多，就说：“要不都想嫁给当兵的，苦是苦了点，可日子也是真好过。”
徐露怕孩子们吃多了，特意从空间取了泉水给他们喝，陆夏星早就习惯喝这个水了，朝徐露甜甜的笑了笑说：“饭店的水不好喝嘞。”
“这是咱们从家里带的水，自然好喝。”
徐桐很会照顾两个小的，一般都不用徐露怎么管，徐露很是放心的看着三人又凑到一块说话去。
陆清凌订了两间房间，这时候的招待所只能说是个住的地方，他们进去放下东西就把三张床拼到了一起。
“先凑合着这么住吧。”
陆清凌也不太满意，叮嘱徐露：“晚上有什么动静也别开门，有事就喊我。”
徐露点了头：“你们那边能住下吗？”
“能，比你们这边还宽敞。”
陆清凌和徐百川还有小王住一块，徐百川因为不把他当场小孩子了，正在那边傻乐呵。
等关了房门，陆夏星就凑到徐露跟前问：“娘，你不和爹住一块吗？”
在村里的时候徐露就不和陆清凌住一块，怎么如今还不在一块？“
徐露换衣服的手就是一顿，又利索的把衣服穿好，斜了眼看徐桐和陆夏月，这两人都心虚的低了头。
“胳膊肘又向着你们爹了？不是之前还说让我别搭理他吗？”
这是拿陆夏星和陆夏月从前说的话来挤兑两人，两个小姑娘脸红了红，都有些不好意思。
临出发的时候，郑嫂子给他们几个说了些贴心话，让他们务必别捣乱，让徐露和陆清凌赶紧和好，赶紧给他们生个小弟弟。
“你们出去了就和家里面不一样，这外面的人都欺生，娘要是一直这么抗拒着你们爹，他要是在外面找别人生小弟弟了怎么办？”
这话把两个孩子吓得不行，连徐桐都白着一张脸。
她是知道村里的思想的，没生儿子就会被婆家看不起，多少事都是这个引起的。
见孩子们这么紧张，徐露去洗澡的时候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和陆清凌的约定孩子们也不知道，告诉他们的话怕心里更有负担。
尤其徐百川和徐桐，本来就觉得跟着姐夫走已经不踏实了，要是知道这个姐夫还只是一时的，怕是连饭都不敢吃了。
还有陆夏星和陆夏月的心里健康问题，她在末世的时候从来没有遇过，但在书上倒是看到过，也得重视起来。
等几个人再出门的时候，徐露就对陆清凌热络了一些，主动问他：“你要不要买上些衣服什么的？”
陆清凌眼里有惊讶闪过，但还是摇了头：“不用，我有军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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