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愣了一下，随机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到了会场，慕乔肚子越发难受，她算了下时间，差不多该到日子了。
偏偏她将卫生巾落在几点，只能到H·L附近看看有没有小店了。
集合时间在上午十点，慕乔在前台的带领下上楼，在签到处签了名字后领了临时工作卡。
会议室里装修豪华，灯火通明，墙上安装了会议系统。
慕乔倒了杯热水，勉强好了许多，但还是不够。
她打开地图，在附近搜索便利店，最近的一家开车需要半小时。
她找到签到处的工作人员，说明自己的身体情况后想要出去。
“你可以出去，但十点钟比赛正式开始，如果你未能在规定时间到达，将失去本次比赛资格。”
现在九点半，单趟来回都够呛，更别说往返，只好作罢。
十点钟。
复赛正式开始。
会议系统上屏幕切换，H·L的创办人出现在上面，为所有进入复赛的选手送上祝福，并希望他们能坚持到最后。
慕乔额头上面冒出冷汗，嘴唇白得吓人，腹部的衣服被她狠狠压进去。
前四位导师简单介绍自己的身份后站在各自的位置，最中间的位置依旧空着。
而比赛初始便吸引大部分选手的传奇设计师终于到了出场的时候。
有选手呼喊他的名字。
“萧陆！”
“萧陆！”
萧陆从门口走进来，宽肩窄臀，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位置上：“大家好，我是萧陆。”
慕乔在女生中个子算得上高，但前面被男生挡住，看不清楚，唯独萧陆的声音听上去和小陆一模一样。
黎洛看清萧陆后眉梢轻佻，刚想开玩笑便被慕乔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慕乔，你没事吧。”
“我……”慕乔想说没事，但生理疼得厉害，她直不起腰。
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
就像有人拿着锥子硬生生撬开肚子，伤害还没愈合，又被车轮碾压，又重又疼。
“你看上午不像是没事的样子。”黎洛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不知道该怎么做，只知道送医院肯定没错。
他刚拽住慕乔的手，没想到慕乔的反应越发激烈。
豆大的汗不断往外涌，表情痛苦地蹲下。
慕乔脑袋里空空一片，昏迷过去之前似乎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朝自己奔过来。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慕乔想着。
慕乔被消毒水的味道刺激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头顶雪白色的木质板垂挂下来长形灯。
有些刺眼。
“你醒了？”萧陆坐在旁边家属休息椅上，察觉到慕乔清醒，自然递上水杯和吸管。
慕乔喝了两口，水是温的，喉间的干涸瞬间柔顺不少：“我怎么了？”
萧陆便把她晕倒的事说了：“身体不舒服怎么不早说？”
“那比赛……”慕乔抓住被子，一激动又觉得腹部搅痛得厉害。
萧陆急忙压着她：“都分好了，你也在内。”
“我的导师……是谁？”
萧陆顿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该怎么跟她说，可瞒着总归不是办法，慕乔迟早都会知道真相，想通后便告诉她：“是我。”
“你？”慕乔脸上的神情从惊讶到诧异，最后变成果然如此。
“没想到你真的是萧陆，我还不敢相信，你当时怎么会？”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默城的广场，她还把萧陆当成流浪音乐家，还想给他打钱。
现在才知道当时的想法有多荒唐。
“不是想故意瞒着你。”萧陆用玻璃杯泡红糖姜茶，滚烫的热水在搅拌下融化红糖，红褐色的液体传来甜腻的滋味，他贴着杯壁试了温度才递给她，“当时确实是在找灵感，遇到你只是意外。”
萧陆的五周年的纪念作品，同时也是H·L限定款新品。
消息一发布便收到外界关注，这大概就是责任越大压力越大。
“抱歉，骗了你。”萧陆声音轻柔缓和的道歉。
慕乔有些惊讶：“这也不是你的错，如果是我大概也会这么做，而且……你现在是我的导师，会给我穿小鞋吗？”
萧陆笑了笑：“看你表现。”
慕乔是因为生理周期才觉得难受，在医院挂了吊牌吃了药已经好多了，倒是萧陆不放心一定要她在医院里住一天才肯放心。
而H·L比赛现场，事情都闹开了。
黎洛失神落魄地坐在椅子上，修长的身体略微弯曲，手指压着眉心，一想到萧陆抱着慕乔离开的模样，心头默默涌上一个连他都觉得荒唐的猜测。
萧陆不会是喜欢慕乔吧！！！
“黄老师，这是不是不合规矩？慕乔受伤缺席复赛，按照比赛规则应该取消她的资格。”
“没错，萧陆老师却选她当自己的弟子，用这种方式抱住她的名额，对其他参赛选手也不公平。”
“没错，取消慕乔的比赛资格。”
慕乔初赛的设计作品他们也看过和观摩过，实力强劲，若是留着她，等同于内定一个晋级名额。
若是能取消她的比赛资格，其他人不就多一个名额？
在有心之人的怂恿下，其他选手也纷纷表示不满。
黄老师双手微微往下压，示意大家安静：“按照比赛规则，所有导师至少选择一位学院，萧陆符合比赛要求。”
“至于慕乔，正式比赛开始时，她在现场，也没有任何违规行为，经过评委席的一致决定，她复合参赛要求。”
“我的解释，你还有其它疑问吗？”
黄老师到底是H·L的评委，皮笑肉不笑地震慑选手，解释的话说完了，剩下的就是打压：“H·L需要的是有道德有品德的设计师，如果有任何对比赛有异议的选手，随时可以选择退出。”
“这……”
刚刚闹得最欢的几位学员面面相觑，不说话了。
他们好不容易拿到H·L的比赛名额，闯过50%的胜利来到复赛，现在让他们放弃，不可能。
黎洛看着讲台上姓黄的三言两语解决问题，轻啧了一声，越发觉得头大。
好端端的，慕乔和萧陆搅和到一起干什么？
杜卿礼出差H·L巴黎分部，得知选手已经选好导师了，他之前只说让慕乔别选萧陆，倒是忘记告诉她选哪位导师了。
除了萧陆之外，其他四位都差不多。
他找到设计部，调出选手资料，在慕乔名字后面找到导师信息。
然而屏幕上出现的两个字一度让他觉得自己看错了，也可能是电脑出现问题了。
杜卿礼关机重新启动，可第二次确认的结果还是一样。
萧陆！
他怎么会是慕乔的导师？
杜卿礼拧着眉给看慕乔打电话，第一遍无人接通，第二遍打通后还没等对面开口，他有些诧异和不解询问：“慕小姐，我不是告诉你让你别选萧陆了吗？你怎么……”
“怎么什么？”萧陆原本不想接，但对方锲而不舍的态度让他觉得有要事，结果一看手机号码和备注，眉梢挑了一下，拿上手机放轻动作出了病房。
谁知道一接通就听到杜卿礼的告状。
杜卿礼脑袋空了一下，将贴在耳边的手机举下来。
【没错啊，这是慕乔的手机，刚刚他怎么听到萧陆的声音了？】
“杜卿礼。”萧陆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也被杜卿礼确定了。
杜卿礼脑袋还没转过弯来：“萧陆？你怎么会拿着慕乔的手机？你们……在一起？”
算起来，杜卿礼和萧陆认识超过7年，彼时他还是默默无闻的小设计师，在圈子里属于查无此人的状态，可一场比赛内部比赛让他脱颖而出，从此在设计界站稳脚跟。
认识这么多年，杜卿礼就没看到他对哪个女生上过心。
无论是公司还是圈子里，有不少女生主动示好，却都碰了壁。
以至于各种奇怪的代号全都落在他身上，给人一种不容易亲近的感觉。
但和他熟悉之后，就会知道他对待自己的朋友真的很好，完全纳入自己的保护圈。
杜卿礼有一次被人追问的太过苦恼，跑去当面问他：“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他还记得萧陆当时的眼神，轻微拧在一块儿的眉毛，一言不发的模样太过渗人，就连杜卿礼都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而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在设计上的执拗，就连杜卿礼都被他骂过好几次。
一涉及到专业性的范畴，只要是他认定的，谁都别想妄图改变。
尤其他的那张嘴，多少人喜欢他的那张脸，就有多少人痛恨他的那张嘴。
实在是……太毒了。
杜卿礼想象不出慕乔未来跟着萧陆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但事情已成定局，他也只能旁敲侧击：“你真选了慕乔当学生？你不是不喜欢带人吗？”
“比赛的制度不是你出的？”萧陆一句很平常的问话，却堵住杜卿礼的嘴。
当初设计骗他参加这次的选拔赛，为了不让他撂担子，故意编了这个强制条件。
没想到现在坑了慕乔。
“既然选了人，就好好教教她。慕乔有灵性，和当年的你很像。”杜卿礼叹了口气，劝他对待慕乔的时候态度好一点。
萧陆安静地站在楼梯间，第一次觉得杜卿礼的话还挺顺耳。
直到杜卿礼说的口干舌燥，萧陆才挂断电话。
手机突然滋滋震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
萧陆只是一低头，便看清了消息。
发件人是一串11位数字的号码，没有备注，可亲昵的语气却告诉他，发信人是谁。
——【乔乔，比赛加油。】
萧陆眉眼落在屏幕上，犹豫了几秒后直接删除短信。
又将那串号码拉黑。
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做过无数次。
他扯动嘴皮，关了手机重新回到病房。
吃了药后，慕乔的脸色有了血色，看上去红润不少。
他把慕乔的手机放在床头柜，打开自己的手机，导师群里的消息已经飙到99+，大部分都是在问他慕乔的情况怎么样。
之前他忙于缴纳办理住院等手续，顾不上看手机，现在才有了空闲时间。
【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萧陆发送出去。
已经安静许久的群聊里炸出人来，关心萧陆的感情。
【既然没事了，现在就轮到你了，说说吧，我们的萧陆老师，到底什么情况？】
【事情都这么明显了，还问这有的没的干什么？我只关心一点，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难道这次答应当导师，也是因为她？】
萧陆嫌麻烦，直接退出群聊，下一秒又被人拉进去。
大概是群聊人少，所以拉人不需要本人同意。
萧陆试了两次后直接将群聊状态改成消息免打扰。
谢凯泽收到黎洛的消息时，宁晚晚正在他办公室。
“谢华荣给了你什么好处？”谢凯泽自从知道慕乔出国后就像换了一个人，将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工作上。
谢华荣想要插手DK，也要看他同不同意。
宁晚晚支支吾吾，似乎有所顾虑，相比起谢华荣，她现在更怕眼前的谢凯泽。
“他答应我，我以后还是DK珠宝的设计总监，也会帮我抹去抄袭的污名。”
谢凯泽面无表情：“只是这样？”
“还有……”宁晚晚表情犹豫。
谢凯泽看了她一眼，以他的了解，猜到谢华荣给出的条件：“他是不是答应你，还能替你抹去国外抄袭的骂名，给你开个人作品展？”
宁晚晚虽然没回答，但她的默认等同于承认。
谢凯泽合上面前的方案，站起来认真地打量面前站着的宁晚晚。
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可脑海里的记忆出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谢凯泽这辈子鲜少后悔，但却出了个意外。
少年时期，对于宁晚晚的靠近他不反感，却也没有心动的感觉，以为那就是喜欢。
她离开的那五年，谢凯泽大概有过怀念，但这种怀念和对郁思源没有区别。
直到慕乔的离开，他才知道心动的感觉。
满心满眼里全部都是她，只要停下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连她曾经留过的地方也不敢轻易踏足。
郁思源说他动心了。
谢凯泽承认了。
他已经做错过一次，便不想做错第二次。
他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封文件：“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DK的员工。”
宁晚晚愣了一下，从他手里接过信封，打开后抽出里面的……支票。
“这是开除的赔偿款，要是对金额不满意你可以提，如果没有意见，就在协商书上签字。”谢凯泽让她做选择。
宁晚晚攥紧支票，原本平顺的支票被折出棱角，她不接受：“我不同意，我已经答应谢董的要求，我不会离开DK，我永远都是DK的设计师。”
她不能走，谢华荣答应过她的。
谢凯泽：“不同意签，那就走法律程序。”他按下内线，让许齐进来把人带走。
宁晚晚脸色一僵：“你不能这么对我！谢凯泽你不能赶我走！”
“为什么不能？”谢凯泽心生烦躁，下意识往口袋里一摸，指尖触及到尖锐的硬质棱角，顿了下。
他的烟瘾越来越重了。
宁晚晚抓住他的桌子：“我之所以留下，是……是为了你，我喜欢你啊凯泽。”
她挣脱开许齐的手，朝谢凯泽跑过去，想要去抓谢凯泽的手，却被他躲开。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回国时还好好的，却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是因为慕乔吗？”
宁晚晚无法接受：“慕乔她也离开你了，五年前我离开你愿意让她留在你身边，为什么现在不行？慕乔走了，我们回到五年前，不行吗？”
“宁小姐，我先带你出去。”许齐抓住她的手臂，带她出去。
可宁晚晚挣扎的厉害，似乎想要一个答案。
谢凯泽思绪慢慢抽离，看着宁晚晚，慢慢开口。
“因为我喜欢她。”
感谢宝贝们的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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