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人言语笃定:“那个是首美学生,不可能来这里搬砖。就算是她本人又怎么样?现在外国办的那么多比赛,仿佛只要是‘外国’的就和镀金似的,要我说,中国老老实实办两场比赛,奠定自己的话语权,比什么都强。”
“但那是杰斯诺先生……差不多可以类比成朗朗?哎,比朗朗还高一层,怎么说呢……”
“和我们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但是我在想,万一真的是她呢,她为什么不去读首美跑来这里当美工,里头肯定有故事吧?写文案的人总会好奇这些。”
话题开始往她的身上揣测,但毕竟地域不同,网安处理不实信息也干净利落,她们并没有聊到她的家庭琐事,她的母亲,她的妹妹,只停留在她久不登录的微博账号上。
她安安静静靠着沙发,抱着板子,仰头看着天空。某小明抄袭,文风也酸溜,不过他让一句话盛行一段时间,“仰望45°的悲伤”,好像是这么说,她现在的感受似乎有些类似。
阮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而“卿卿”这种艾梦乐风格明显的名字,也十分罕见。或许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是同名同姓,但思索得到决赛资格后该做什么——这对她来说,确实不再是无端想象。
她都疑惑自己的态度,说开心太勉强,说郁闷太欠扁。但她确实不是十分开心。一场世界级大师办的比赛,能进入决赛,她还有什么不满意?不满意在什么地方?在于要出国吗?
归根到底是欲赋新词强说愁吧?
但她现在坐久了脊椎不舒服,她看着自己拿好速写本与笔,坦荡荡站起身,笑意甚至温和可亲。
“你们可以直接问我。”
那两个人脊背僵直,缓缓看来,看向她的眼神,几乎是像见鬼。
阮卿卿转了转她手上的圆珠笔,晃出一个漂亮的花。她依旧是笑着的,并没有多少肆意,但心下却像是吹过一阵暖风,五脏六腑都熨帖。
“我签了外包的合同,因为数位板坏了,来蹭项目组的设备,如果我入职,我会走你们正常的招聘流程。”她在和这两个人说,也在和自己说,语调平缓,好声好气,“因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申请休学,来这边打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她现在依旧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当外包蹭设备,混到晚上离开,和入职后工作到晚上离开,自由度十分不同。
一个人讪讪的不敢开口,另一个大概是写文案上头,还真的收集素材,继续问:“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什么休学?一般来说,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会休学去拼搏吧。”
阮卿卿也当真认真思索。她那时候知道自己是想要聂文周的替身,她需要这种劣质的精神食粮勉力过活。现在逃离来泉田,是为了逃离宁安的一切。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现在只知道,我不想在那呆着。”阮卿卿说着。
她没打算和这两个背地里说人坏话的人交浅言深,于是剩下的话,她只是在心里说。
她是在逃避,她知道。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
例如现在……她知道她自己不想要待在这里,这种暗潮汹涌的工作环境。
阮卿卿自顾自地笑,她现在还是任性,抛完这句话,挪开沙发,回到办公区。
先画Q版图吧。
宁安新安路别墅。
浴室里玫瑰香露的香气已经涤荡无存,浅淡的薰衣草香气恰到好处,伴着水雾升腾。
聂泽之躺在浴缸上,看着暖黄色的天花板。酒意让人眼花,他眼前迷蒙,数不出天花板上有几张瓷砖。
未来也同样一片迷蒙,他今晚参加酒局,之前和电视台定好的。原本冬典和电视台打算合作出一档综艺,定好程云朝当导师,冬典为此投资。
可今晚的酒局不欢而散,电视台那边质疑他说话是否还有分量,旁敲侧击,他和江云歌结婚,冬典是否还能回到以前的状态。
他的堂哥……他之前不知道姓名,现在也不想去记。空降成为总经理,视卢总为他心腹,新官上任三把火,堂哥只忙着和卢总斗法逼她走。
很离谱,但电视台那边甚至也默认他会和江云歌结婚,问他结婚后能拿回多少权。
聂家和江家现在就等他点头,操办婚事。辛苦操持三年的公司因为一个空降兵,开始混乱。
他现在在想什么呢?大概也只能想,薰衣草的香气不错,阮卿卿喜欢他用这款香水,很有道理。
他也喜欢。
所以,她现在会在哪呢?是否还会在床头滴一点清淡的薰衣草香水的气息,然后在香气中入眠?
手机消息响起,聂文周转发了一条贴吧的帖子。
【格雷诺大赛决赛名单出来了!阮卿卿在上面!牛逼啊——】
聂泽之刚看完一行,聂文周的消息哐哐哐跳出来。
聂文周:【你之前问的,阮卿卿可能会在哪——如果你想找阮卿卿,出国去方索美术学院。决赛场地在那。】
聂文周:【别费心管冬典了,江家会拿一半股权,给聂家房地产开发那边的支持。就是利益交换,就等你结婚了彻底施行。】
聂文周:【老先生想要你结婚后进集团,要不要去找阮小姐,你自己决定。】
消息的信息量让醉酒的聂泽之头疼。
聂泽之:【?】
聂文周:【如果是我,绝对去方索,根本不会打出这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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