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玉成道，“这以后想瞒着夫人一点，恐怕是万万不能了。”
“怎么，你还想骗我？！”
“不敢，不敢，”玉成睁开了眼，但为了防止突然中计，他又翻身蒙上了景荣的眼睛，景荣自然挣扎不断，他不敢太用力，景荣却蛮横地很，手脚并用，一时间两个人在那简陋的床上滚了起来，笑声闹声不断。
隔壁人受不住了，朱白令狠狠捶着隔板，咬牙道：“你们也克制点，行不行……本公子还要休息呢！”
“哈哈哈。”两个人面对着面，相视一笑。
“还笑？！”
“不笑了不笑了……你怎么这么烦碎嘴子！”景荣骂了回去，但声音还是自觉轻了不少。
玉成全神贯注地盯着她，眼神无比纯净，看的她忽然全身燥热……一晃已经好多天，未曾……
宽厚的臂膀正有力地搂着她，月光下，她看着那薄薄的唇，慢慢开口——热气扑到她的脸上，
“景景。”
“嗯？”她脸上一热。
“你用真言引罢，我想瞧瞧那到底是什么。”
什么？！
景荣气急攻心，毫不犹豫，朝人狠狠咬了下去，像个凶悍的小野猫——狠狠咬住了气死她的那片破唇。
“嘶，”玉成皱眉，竟不自觉往后一缩，“好痛……我没其它意思，也绝不会觉得真言引怪异……”
景荣轻抚额头，很早以前，她便发现了这点。
玉成虽然聪明绝顶，但某些时候，真是蠢得令人发指。
不生气，不生气，男人嘛，犯蠢很正常。
于是，景荣十分平静，直接了当道：“首先，别再提什么真言引；然后，亲我，我要你用力地亲我，我要同你亲近。”
玉成脸上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脸上飞过一丝红晕，又有些不好意思，像是不好意思自己居然如此迟钝，一双手倒是非常急迫地行动起来。
“天呐，还让不让人睡了？！”隔壁又传来了几句咬牙切齿之声。
一个时辰后，玉成撑着胳膊，为身下人轻轻擦着脸上细腻的汗。
景荣并未睁眼，嘴角却轻轻扬起。香烛点在两人床边，影下斑驳动人，两个人谁都不想开口说话，就这样默默享受着夜里才有的宁静，直至玉成忽然惊一般地坐起——
景荣诧异睁眼：“怎，么了？”
玉成分明望着窗外，随后迅速倾过身子从地上捞起了自己衣物，“我父亲屋里有动静！”
景荣立刻也爬了起来。
.
半个时辰前，玉家老爷与夫人解下衣冠，在刚刚收拾出来的旧屋中，慢慢说着闲话。
那屋子是旧宅子剩下的唯一一处，能够收拾出来勉强睡上一夜的地方。故而虽然离玉成较远，但是二人也坚持要住下，不愿到外另择住店。
当时，景荣还挤着眼睛对玉成说：“你父亲母亲这是怕你半夜偷偷跑了。”
玉成悄悄点着头，眼中全是赞同。
夫妇二人这一趟，也算是舟车劳累，二人年事已高、身份又尊贵，从前还从未吃过这样奔波的苦头。但是两人此时却不觉得多累，反而有些兴奋地睡不着觉。
毕竟儿子未死。
二人商量着以后该如何抉择，玉家交出军权后便不再像从前那般地位显赫，但是毕竟那是玉家军，里面遍地都是玉家的人，一朝切断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于是讨论一会后也没什么头绪，两个人对视一眼后便默契地来了一句：
“罢了，以后让成儿自己解决吧。”
说完，两个人都禁不住笑出了声。
玉夫人靠在夫君的怀中——她甚少会这样，但今日做的却很自然。玉修顺势搂着她，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密。
“成儿和景景那丫头……”玉夫人紧紧闭着眼，感受着夫君的气息，“玉郎，我从未告诉过你……我很羡慕他们二人。”
玉修声音低沉：“从前是我对不住你。”
“不，”玉夫人摇摇头，“也有我的错。当年我恼你与我离心，在成儿祖父面前，死咬着不让你迎偏房入门……”
玉夫人尚未说完，玉修便喃喃道：“不，不……她本来，也不可能做偏房，是我骗了她。”
玉夫人仍在摇着头：“不，玉郎，你听我说完。我……我对那女子不好，我派人赶她出了水洲城。后,”玉夫人声音越发低了，“后来，雨烟其实来过府里寻你。”
玉修放开夫人，诧异反问：“什么？！”
玉夫人脸色惭愧：“当时，她看起来大约六七岁左右。她是乞讨至府里门口的，守卫见她可怜，就问徐管家能不能收进后厨当个丫鬟，管家查问一番后收了。一日，我在小厨房遇见了她……我瞧着她那双眼睛有点眼熟，便有些不悦，想叫人把她赶出去。但她从小就机灵，一口一个夫人叫着，那么小活干得也不错，徐管家特意为她求了情，倒留下了她。差不多半个月后，我忽然发现晚间布菜的丫鬟中有她。你也知，后厨的丫鬟何时能进膳厅了？当时你还未至，我见她一双眼睛乌溜溜地只往门外瞟，心中便意识到了不对劲。我命管家把她拖了下去严刑拷问，她年纪小什么都招了，我这才知道原来那……那女子还留下了个女儿……我当时又慌又恼，唯恐你知道这事，于是将她速速赶出了门。我，我又怕那小姑娘再次寻上门，便按照你的笔迹写了封信，只给她留下四字。”
首辅慢慢启唇：“哪四个字？”
“野种勿至。”
抱着夫人的那双手，终究是彻底松开了。
玉修长叹：“难怪，难怪这些年，她在外面历经苦楚都不愿意找我……她其实最像她母亲，性子最骄傲，却，却……唉！”
“是，”玉夫人默默垂着泪，说出这段往事后，她心头压着的那块石头才算终于落地，“玉郎，是我对不住你……自从雨烟入府后，我便想告诉你，然后却始终惧怕你知道。如今，如今也不知道雨烟究竟去了哪里？这一次，若她还愿意回来，我一定对她视如已出！”
玉修却有几分绝望地闭上眼:“不，也不能怨你，都是我的错……她怎么可能还愿意回来呢？她上一次也不是真心实意地回来……”
“啊？”
正当二人都陷在过去无法自拔时，没有人注意到门被悄悄推开了。
还是玉夫人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凉风，回头一瞧，才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人——
“啊！”她短促地尖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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