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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2 / 2)

这一次,她确实要回去了。

要不要给成哥哥再送件衣服……这天也忒冷了些……

就这样漫不经心想着,一转弯,她便在回廊尽头,瞅见了玉成。

一脸平静,却分明带着些冷意的玉成。

嘴角那丝笑意,不由得彻底消失。

.

还是先前的那个院子,听呼吸,玉家老爷和夫人已然彻底安睡。

景荣低着头,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旧皇是必定要死的,我无法忍受他跟我们一起回到水洲,再回到我母亲身边。今夜事发突然,她们的拙劣计谋,我相信你也不会不懂,但是我灵机一动,打算假装不懂。先佯装为那莫名其妙的血缘烦恼,顺势说出那夜发生的事情,让你也认同旧皇必死,而不至于认为我冷漠无情。师太他们能出此招,说明确实是急了,让他们去杀了旧皇正好,你手上也不必沾上我生父的血,省得将来母亲多心。”

她耸拉着脑袋,倒看起来比平常老实很多。

这样的景荣实在太少见了。

那股发现被骗的怒气隐隐消失得一干二净,玉成忽然觉得,真可爱啊。

自己也得装一装。

“为何要骗我?为何不能直接告诉我?”

他声音冷淡,分明不像此前对她,总是话里藏着蜜罐似的。

景荣抿着唇:“我说了啊,我怕你觉得我冷漠无情,还有那什么,就像他们说的,罔顾人伦!”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玉成平静地反问。

“相信啊,”景荣捏着手,“但是我不想试探你啊,我只要小骗一下就好,又不麻烦。”

玉成差点憋不住笑了出来。

幸好景荣仍低着脑袋看不出来他的异常。

玉成咳咳嗓子,“那你又预备如何骗我,让我将飞盈纳入麾下?”

“给你吹枕头风,毕竟飞盈确实不错,你手上也缺可用的人;如果你觉得不好,失信于她们就是,反正我东西都拿到了,”景荣声音嗡嗡的,还不忘夸自己,“我很灵活的。”

这一次,玉成再也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景荣震惊地擡头,圆眼里瞬间便涨满了泪,嘟囔着:“你讨厌死了!我以为你讨厌我了……”

“我怎么会讨厌你,”玉成哭笑不得,将人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啄着亲哄着,“刚开始确实有点生气,你我交心至此,你怎么还瞒着我背后动作呢。”

“那这可是我天性,”景荣擦干眼中的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劲,她郑重看着玉成,“但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好的事情。”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玉成含着笑,“以后随便你做什么。”

“是,”景荣得寸进尺,“以后不许偷偷跟着我。”

“我没有跟着你,我只是想起你半夜睡觉不老实,想着你应该睡着了再给你加一层被子,只是没想到你不在屋中。”

景荣环抱着他脖子,突然有些歉疚:“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

“好。”玉成眼角的笑纹都快出来了,忽然,那笑纹停住了。

他看向院外的某一方向,耳朵明显稍稍一动:“她们动手了。”

景荣一愣,随后埋头藏入了玉成怀中。

“没事,没事,”玉成轻轻抚着那清瘦的脊背,哄着她,“与你无关……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

第二天清晨,在旧宅最南边的一棵树下,玉成和朱白令随意挖了个坑,就将旧皇的尸体埋了进去。

“真是的,好事想不到我,倒是这种苦力活找我干……”朱白令碎碎念地抱怨着。

景荣就蹲在一旁,看那尘土一点一点盖过那熟悉的眉眼。过往一幕幕,都在她眼前闪过,暴躁的他、处心积虑的他、踢打她的他、威胁她为他卖命的他。

直至那层土完完全全盖过那副脸庞——景荣觉得自己应该笑出声才对。

太好了,这世上没有他了。

飞盈也在一旁,忽然来了句:“他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希望你原谅他。”

“死人我从不恨。”景荣慢慢起身,静静道,“也不会原谅。”

随后,她转向飞盈,伸出手。

很快,飞盈就递给她第二件东西。

一个颜色素净的小瓶,景荣迅速拔开红色盖口,仔细数了数解药有几颗。

“太少了。”她皱着眉头。

飞盈回身望向尸坑,言简意赅道:“你从未中毒,圣祖虽下了命令,但你师傅舍不得。这药足够你母亲用上一年了。更何况,千机影也快找到我们在水洲的老窝了。”

景荣诧道:“什么?”

玉成同时闻声望过来,眼中分明带着惊喜。

“你聪明一世,难道未曾意识到自己从未发作过一次?”飞盈又接着道,“你母亲前些日子断药,也是你师傅特意去送的解药!”

景荣眨眨眼,有些懵:“竟是如此……”随即才慢慢笑了出来,既明媚又带着些娇俏,“师傅在哪,我去谢谢她!”

飞盈回道:“她同圣祖昨夜便走了。”

“去哪了?”

“太启各地。她们要继续寻找族人。”

“好吧,”景荣仰头望着那万里无云的一片蓝天,真心地祝福道,“愿你们早日圆满。”

“公子,姑娘!”

是藏锋的声音,遥遥地从院外传来,伴随着哒哒的脚步声,他似乎正朝他们一路小跑过来。

(朱白令扔下铁锹,“来得正好,本公子不想干活了。”)

藏锋踏入院中后,便立刻对着景荣报喜:“生了!水洲传来消息,姑娘,您母亲生了个女儿,多亏神医精心调养,母女均康健无虞!”

“什么?!”景荣完全愣在了原处。

“景景,恭喜哈哈,你当姐姐啦!”

“藏锋,快来,接过这个。”

“恭喜恭喜,”飞盈也笑了出来,又小声嘟囔着,“应该也给圣祖报个喜,族人又多了一个!”

对家族才生出的那么一丝好感几乎迅速消失殆尽,景荣简直想瞪死她:“我妹妹才刚出生……你们想都别想!”

“我又没说什么……”飞盈继续装傻着,“只说族人多了一个而已。”

“……”

.

南山关,安居斋,赵大爷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绘着新画。

距离大战不过半月时间,却好似已经恍若隔世。

隔壁的酒坊一家人昨日刚刚回来,这不,今日重新开门,便给赵大爷送了一壶酒。

“哟不给新皇帝送酒了啊?”赵大爷笑话他。

那老板摇摇手,这逃命半个月正好赶上了西南军南移,差点一家老小没被马蹄踏死,他长叹一声:“生死由命,赵师傅,我算是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赵大爷用持笔的胳膊肘,点点他的大肚子,“下一次啊,你还得跑。”

“决不跑了!这不,今早上我还听说草原女人当家了呢!很可能要再次攻过来,”酒坊老板那双手挥在半空中,“我还跟他们说呢,咱们有家有户的,这一次别跑了!跑,也过不了好日子!”

“哈哈,收下你的酒,便不吐恶人言。”赵大爷笑呵呵的,扬扬手让这人走。

他要一个人清净地画画。

那人却对着门外点点头,“哎,赵师傅,别画了!有人来买画了。呦,还挺周正一对小夫妻啊!”

赵大爷也循声望过去,便瞅见了玉成和景荣二人。

“你何时爱看画了?”玉成低头问身边人。

“我总得给妹妹带个礼物吧。”

玉成低低笑着:“给刚出生的娃娃,带幅四季图?”

“不,你不懂,”景荣细细看着那四季图上,几笔勾勒之间便有盎然的春夏、以及落叶缤纷的秋冬。

景荣欣然一叹,“从前在北固,我们从未看过这样好看的天。一切都是灰扑扑的,不是极冷便是极热,土里无水,也生不出庄稼,沙尘暴来的时候,每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只有南方,只有南方才有这样美的四季风景。”

玉成就在一旁,含笑望着她。

赵大爷已经站在门前听二人说一会话了,此刻才笑着开口:“不,这位姑娘,老大爷我必须要告诉你,不是南方才有如此风景,而是心有希望的人,才会看到这样丰盈的四季美景。”

景荣仰起头,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容,她不住地点头:

“是,您说的对。”

“这幅图是我心头所好,可惜世上知音太少。姑娘,我瞧你啊,就是苦等许久的知音。这画,我送你了!”

“真的吗?”景荣十分惊喜地和玉成对望一眼,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过,四季图这名字太寻常了。您能否为我换个名字?”

“好呀,什么名?”

景荣笑看身旁人一眼,随后慢慢开口:“往南。”

“往南……”赵大爷摸着自己的胡须,琢磨两句后便哈哈笑了,“不错,不错。”

他金字提笔,挥墨片刻,极为随意地将四季图三字糊上,又将那二字龙飞凤舞般补上。

“往南。”

往南去,往有希望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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