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沈靳这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跟谢疏音结为夫妻,她乖巧听话懂事,处处为他着想,每次下班回家,看到她坐在大厅等着他时,心情都格外的放松,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压力。
她无疑是个好妻子,即便是千金大小姐,也能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后来,他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北方城市,不能与她同床共枕,却也每天保持着联系,恩爱不减。
直到某天,有个叫谢芝的女孩闯入他的视野。
她没有谢疏音好看,也没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更不会像她一样温柔乖巧。
她是个想一出是一出,过好今天不会管明天,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女孩,他们一起逛过这座城市、吃过最地道的北方菜、看过最美的极光……她远远没有谢疏音带给他惊艳的感觉,却让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因为她而跳动。
他承认在这段婚姻里有了出轨的念头,为一个大胆、热情如火的女孩。
当然这样的念头看起来非常可笑,谢疏音哪哪都好,温柔善良又漂亮,他为了她离婚,实在是愚蠢。
于是他想着收心,不再为这个女孩动一丝丝的心。
分手是他说的。
离开也是他做的。
拖着满身疲惫离开了北方城市回到了家中,再看到妻子坐在大厅等着他时,他赫然发现自己不再期待回到这个家了,满脑子只有那个抱着他,跟他说‘世界之大,看了再做决定’的女孩。
算算日子,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国外的某个城市里,看着属于她的风景。
心里一哽,无数伤感涌上心头。
妻子看见他,走过来握住他的手,询问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悲伤。
他看着妻子美丽的面容,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疏音,你爱我吗?”
“爱呀。”妻子不假思索的回答,甚至不解他为何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她爱他这件事需要怀疑吗?
可他不敢接话,因为他发现自己说不出‘爱’这个字。
后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被迫的忘记跟谢芝发生的过往,努力的想要融入到家庭当中,做一个好丈夫。
妻子温婉、善良,没有谢芝大胆、冲动、狂妄,那些看起来统统是贬义词,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褒义词。
他在无数次跟妻子做的过程中,心里一次次的想起了谢芝的身影。
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忘不掉她了。
在某个深秋,他非常郑重经过思考,跟妻子提出了离婚。
妻子不解,痛哭着问:“为什么呀,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不是你做得不够好,是我们不合适。”
一朵温室里的玫瑰,就应该养在温室,而他这样的大树,要找的应该是养在野外的野蔷薇。
他留下了离婚协议,净身出户。
在梦的最后,他一直在寻觅谢芝,跑遍了大江南北,跑遍了国内外,始终找不到她的身影,时过经年,他七十几岁,握着拐杖回望过往时,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一大早,沈靳又来了。
谢疏音端着牛奶走到大厅坐下,看着外面的身影,说道:“芝芝,你真不让他进来啊?都站了几天了。”
“管他去死。”谢芝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音音,姐夫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叫他给我带个蛋糕吃。”
“不知道。”谢疏音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是今天要开会,大概没那么快回来吧。”
屋外黑云压阵,这才三点刚过,天就暗沉下来了,周韶川不到四点钟就驱车回家,车子刚驶入道口,就看见沈靳的身影。
他从后门进入,将车子停好后,绕道走到大门,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递给对方。
沈靳脸色不太好,摆摆手,说道:“不用了。”
周韶川咬着烟,“直接进去,老站着她也不会出来同情你。”
沈靳没说话,他心里清楚谢芝的个性,进去只会惹怒她,不如在这里等着,等她愿意出来跟他交谈为止。
两人就站在门口说话,一辆黑色的车子从他们面前缓慢的驶过去。
本来是路过的车子,他们也不甚在意,可沈靳微微扭头,就看见那车子的车窗摇了下来,车子里的人快速的拿出一把枪对着周韶川的位置。
在这个持枪合法的州里,他们住的这一片地方算是很安全的,根本没料想过有人会穷凶极恶到这个地步,敢直接在别人家门口开枪射杀的。
沈靳最先察觉到,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了一下,本来要射到周韶川胸膛的子弹就直接射到了他的胳膊上。
顿时鲜血如注的涌出来。周韶川快速反应过来,低头看着沈靳被射中的胳膊,快速的推开门拉着他走进去。
听到枪响的谢疏音跟谢芝被吓了一跳,正欲出来,就看见周韶川拖着已经半条手臂被鲜血包裹着的沈靳走了进来。
“韶川——”谢疏音脸色苍白的走过来,就看见他熟练的从抽屉里抽出一把小型手枪,平静又严肃的看着她,“带着沈靳上楼,别出来。”
谢疏音点了点头,知道周韶川的枪法很好,而且家里还有保镖,她留在这里只会多事,便赶紧跟谢芝拖着受伤的沈靳上楼。
到了二楼后,进入了一个全封闭的房间,锁好门,沈靳已经支撑不住,直接倒在地上。
房间内的物品一应俱全,她从柜子里拿出药箱走到沈靳跟前,他失血过多,唇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
谢芝就跪坐在他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什么话都没说。
“家里有保镖,你们放心。”谢疏音开口说道,“我刚才也已经吩咐人去打急救电话了,你再撑一下,等救护车来。”
沈靳意识有些模糊,微微侧头看着谢芝,她似乎也被吓到了,六神无主的,他艰难的擡起带血的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温热的指尖让她意识恢复,她擡起眼眸看着他,才发现他看起来虚弱极了,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在她面前似的。
“芝芝。”他小声的喊她的名字,“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为了你一直活到七十几岁还没结婚,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想,你对我而言,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谢芝鼻子一酸,还是没有说话。
沈靳艰难地说:“我现在想明白了,我觉得跟梦里的一样,就是没有你,我不会娶任何人。”
“别说了。”谢芝低下头,一颗晶莹的泪水快速滴落,声音嘶哑得不行,“好好躺着,等着去医院。”
沈靳也确实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闭上眼睛保存体力,可他闭着眼睛的模样就好像已经离开人世,失血过多的脸呈现雪白色,若不是他那微弱的呼吸,恐就让人认为已经死去。
谢芝不想表现得自己太过于关心他,但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下,心里的那份爱就像是滔滔江水朝着她涌来,将她淹没。
如果一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化成灰、化作风、化作云,她见不到他,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悲伤跟绝望的滋味扑面涌来,她想,她忘不了他。
只会永远记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疏音简单的为沈靳包扎后,打开了房门走到楼梯口,楼下一片安静,没有枪响,也没有人说话的声音。
她贴着墙壁走下楼,就看见周韶川站在院子里,两侧均是在别墅任职的保镖,各个手里拿着枪支,而站在他面前的人,看起来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总之是被制服了。
她微微松了口气,走到大厅的入口处,听到周韶川缓缓开口:“够可以的,从国内追到国外,我在江孜港被撞,也是你们安排的吧?想干嘛,要我命啊?”
被他抓住的人大约三十来岁,双臂皆有纹身,大块头、高个子,就连耳朵旁边的痦子都格外的显眼。
谢疏音看着他耳边的那颗痦子,突然想起在易城的某个夜晚,她跟秦予被人追击,一路狂奔到京州途中,她下车跟那几人搏斗,其中有个人……就长得像眼前这个人。
“不说话没关系,反正我的是办法让你开口,你们做打手的一般都不考虑自己身后事,是觉得无论葬在哪里都无所谓,可是你们不考虑考虑你在俄罗斯养老的老母亲啊。”周韶川笑了笑,“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把你母亲请过来跟你一起,还能叙旧,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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