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停了。
这场下了如同一个世纪般久的雨终于停了,简寒有些感伤地想,是不是老天也在为小宇而哭泣呢。
刘群从外面回来,表情平淡:“卢松云和卢松南也死了。”
简寒并不意外,她默了默,问:“也是上吊的姿势吗?”
“对。”
简寒想,看来这是小宇的死法。
她把自己和温礼亭的行李收拾完毕,提着下了楼梯,他们都在楼下的餐厅里坐着。
走近才看到,吴一舟正在读着一封信。
他还活着啊。
简寒有点不厚道地想。
吴一舟把信读完,递给简寒。
“凶手是牛秦超。”
简寒平静道:“我猜到了。”
吴一舟有些意外:“你猜到了他利用堂兄的尸体假死?”
简寒瞪大眼睛:“啊?那个尸体是他堂兄?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用的排除法,除了你们六个坏人,和我们三个好人,山上只剩下一个牛秦超能杀人了。”
吴一舟有些无奈:“也行。你看看,这是他给咱们写的信。信的后面......是小宇的遗书。”
【致刘群、简寒、温礼亭,以及吴一舟:
这是我听到了你们昨晚的谈话,临时改变主意而写的信。吴一舟,我本来也想杀了你的,但我听了你的话以后,觉得你还没那么无药可救。还是留下你吧,谢谢你的二十万,多亏了你的钱,我能读完研究生,获得一份不错的工作。但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从妹妹失而复得,再到亲手把她埋在地下时,我的生命只有为妹妹报仇这一件事了。
对不起,刘部长,简秘书,也向苏总传达我的歉意,很抱歉我目的不纯,利用贵公司的公信力完成了我私人的犯罪。还给几位带来了不好的旅行体验,抱歉。
桥是我破坏的,网线也是我切断的。李敦的死是我从窗子跳进来,用切断的电线作的案。我的死亡是用我已经病逝的堂兄尸体替代的,所有人都说我和他长得像,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就提前挖了他的坟,放在酒店的冷柜里保存。王淳希和郑可,这两个女孩,我给他们分别传了纸条,一张纸条告诉只能活一个人,另一张告诉她只有把看到纸条的其他人推下山崖才能活下去。当时郑可在那里等待,王淳希来了,王淳希打算把郑可支走,独自完成仪式。郑可则怀疑王淳希想借机把她推下去,于是提前下手,两个人在拉扯的过程中,郑可失足掉了下去。原来女孩不止有小宇一种,还有这种自私又恶毒的。你们的猜测也没错,我的确对王淳希下了幻药。不过不是手上的紫色液体,她手上沾着的是一种很漂亮的野花的花浆,是她在把郑可推下去以后,在悬崖边抓起花花草草掩饰现场时留下的。我的幻药只是一个普通的白色药片。或许是一直处于紧张与焦虑之中,药效发作得很快,我从衣柜里出来,当着她的面摆放录音机,她都只把我当成郑可。她说要再杀了郑可一次。谁能告诉我?我的小宇为什么救了这么坏的恶魔?
我要感谢这场雨,让我拙劣的杀人计划实现了。之所以写这些,是想让你们把信交给警察,不要让他们怀疑你们。
对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没有刻意掩饰证据,总之,你们查一查就知道了,现在的刑侦技术很厉害的,对吧?所以不要怀疑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人。恶人已经都被我杀死了。
后面是小宇的遗书,你们看看吧。我不希望你们可怜她,只希望你们记住她,不要把她和我的恶行联系在一起。她比茉莉花还要干净、漂亮,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妹妹。也不必可怜我,我会逃走的。】
简寒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把信翻到背面。是一种笨拙的字体,像是小学孩子写的字。
【哥哥,对不起,我很累了。原本支持我活下去、回来的是恨,和你。但是我最近不恨了,我见到了当年的人,他们没有我记忆里的坏,仔细想想,也是我当年爱慕虚荣的错。好了,到此结束,一切都过去了,我还坏心眼地要了人家一笔钱,嘿嘿。哥哥,有了这笔钱,你应该会活得快乐一点吧?我不想再拖累你了,我去见爸爸和妈妈,他们一定很想我。他们有两个人,可以更好地照顾】
简寒看不下去了,她把信好好地合上,还给吴一舟。
眼泪控住不住地溢出眼眶,她想憋着,想忍着,却听见自己的哭声。
他们并不好。
都是坏人!
不配得到她的原谅!
酒店的大门被人打开。
“里面的人怎么样?救援队上来了,快下山吧!”
吴一舟把信交给赶来的警察,选择留在现场配合调查。
简寒和温礼亭、刘群则坐上了下山的警车。
女警察温柔地为简寒披了一层毛毯,拍了拍她的手:“没事了,等下跟我们去局里做个笔录,就可以回家了。”
简寒抱着纸抽,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眼泪。
女警察有些手足无措,看向温礼亭。
温礼亭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他明白,简寒不是害怕,她是在难过,替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孩难过。
他把简寒的头轻轻往他的肩上压了压,让她有个依靠。
算起来,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喷香水了,外出旅行,他并不是没带,而是没有喷的场合。
他从背包里翻了翻小包装的香水瓶们。
女警察和同事同步信息。
“山崖
“送去做DNA采集,确认他们的身份。”
“好。”
温礼亭找出一小瓶透明的香水,往袖口上喷了一下。
是清淡好闻的茉莉香。
笔录需要分开来做。
简寒出来时,温礼亭才进去。
坐在走廊上等他时,她听见老警察们一边喝茶,一边唏嘘地说:“那孩子真没救了?”
“死透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尸体没碎已经算好了。”
“哎——”
“他做的那个纸条,真聪明啊,简单几个字,就让两个人互相残杀。”
“哎,那个纸条上的字迹才有意思呢。我听说,那些字都是他管他们那里的警察求的。一人求一个,扫描到电脑里打印出来。”
“哎。可惜了两个那么好的孩子了。”
“后续才有的麻烦呢。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杀的都是什么人?每个单拎出来,家里都响当当的名号。局长说,上边施压,必须给一个交代。”
“人都死了,还怎么交代?”
“谁知道呢。”
鹿苏山的事上了新闻,给苏止添了不小的麻烦。刘群自从复了工,连续几天忙到凌晨,发朋友圈晒图,配文是【加班奋斗的感觉让我活着】
彭总助评论:【你疯了】
删除。
彭总助评论:【好员工该做的】
过了一会儿,苏止评论,回复彭总助:【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刘群回复苏止:【我也看见他说我疯了,我觉得他才疯了】
鹿苏山血案上了热搜,当年的事便也被媒体爆料出来,网上说什么的人都有,简寒觉得影响心情,基本不上网。
活动剧情结束,生活恢复了平淡与正常。简寒非常珍惜这种平淡与正常,没有什么比平安无事,开心快乐更重要的了,以后除了恐怖片,她连悬疑片也不想看了,亲身经历了一次有了阴影,以后无论看什么内容都会觉得很累,还是无脑甜剧适合她。
失联的那几天,她的手机快要被萧优和顾灼打爆了。简父简母不知道她去哪了,还当她正常上班呢,直到她回来才知道她这几天经历了什么,吓得简母心惊肉跳,说以后再也不要让她出远门了。
简父倒是心宽:“哪有那么多意外,不过这次确实算小寒倒霉了。”
简母心疼地拉着女儿的手:“都瘦了,这几天是不是没好好吃东西?”
“妈妈送你点什么吧?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这孩子,怎么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首饰都不戴!家里又没缺你的!知不知道身弱要靠贵的东西压,不然会被小鬼盯上的!妈妈这个镯子你戴上,不许摘下来!”
听简母唠叨了许久,简父陪在一边,一脸慈祥地笑。
简寒借口去厨房拿点吃的,稍微躲了一会儿清净。
她洗了一小串提子,找了个碗盛着,靠在柜台上一颗一颗吃。
简轶不知站在门口多久,一脸冷漠地盯着她。
简寒愣了下,把碗往她的方向伸了伸:“妹妹,吃提子,挺甜的。”
简轶看了看那碗提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出惊人:“你怎么不死在那呢?”
简寒:“……?”
简轶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如果姐姐死了,她就不恨她了。
为什么……她不去死呢?
星期日,顾灼来家里聚餐。简寒叫了温礼亭来,萧优没意见,顾灼在群里沉寂了几分钟,也回了个【OK】的表情包。
萧优和温礼亭在厨房做菜,简寒布置餐桌,摆放碗筷。门铃响了,简寒应了一声,小跑着去开门。
顾灼由于身份原因,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口罩、帽子、墨镜戴了个全套,虽然看不出是谁,但是一看轮廓就会有一种“这个人长得很好看”的感觉。
他见了简寒,什么也没说,走进来便抱住她。他抱得克制,简寒却能感觉到他深沉的情绪。
这次的事情让他担心了。
简寒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我没事的,这不是好好的吗?”
顾灼声音发着抖,像是要哭了:“嗯。之前是我不好,我再也不跟你闹脾气了,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好,我会的。”
简寒与他分开,把门关上:“今天优优下厨,做了你最爱的红烧排骨,全是顺排,我盯着老板切的。”
顾灼卸下武装,疲惫地呼了口气:“是吗?她下厨?”
他进到客厅时,温礼亭恰好端着菜碟从厨房里出来。
温礼亭回来以后去理了发,额前的头发短到眉毛,看起来很显小,说是在上学都有人信。对此发型,他本人有点不满意,不过简寒评价很好,他也就认了。
见到顾灼,他礼貌地笑了笑,与他打招呼:“学弟来了?去洗洗手,等下要吃饭了。”
顾灼浅浅点了下头,牵强地扯出一抹笑:“好。”
简寒就当没看见,她走到温礼亭身边:“你喝酒吗?”
温礼亭道:“只能喝一点。”
简寒凑到他身边低声道:“我只能喝啤酒,果酒感觉怪怪的,又甜,又一股酒的味道。”
温礼亭为她捋了捋鬓角的头发:“好啊,那今天我们就喝一点啤酒吧。”
萧优在厨房里喊:“小寒,快来帮我绑一下头发,皮筋断了!”
“来了!”简寒把自己的马尾拆掉,捏着皮筋,快步走进厨房。
顾灼洗完了手,出来时客厅只剩下温礼亭,他顿时感到一丝尴尬。温礼亭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一本乐理书,这是简寒从书架上匆匆抽下来给他解闷用的,她没有看到这本书的受众群体是青少年学生。虽然知识浅显,但读起来挺有意思的,有种怀旧的感觉。
感受到顾灼在对面傻愣愣站着,温礼亭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学弟要和我一起坐吗?”
顾灼没想到简寒不在他也会和自己搭话,愣了一下,才想起应声:“噢......”
他迈开长腿,走到温礼亭身边的空位,坐下。
——天生当偶像的皮相。
不过,就算如此,小寒选择的也是他。
温礼亭把书翻了一页,举手投足间尽是一种胜利者的骄傲。
顾灼默默把头转向一边。看来无论过多少年,他对温礼亭都是一种心情。
他讨厌他!最讨厌他!
一顿饭吃下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萧优醉醺醺道:“我们家有很多个客房,就是没怎么收拾过,你们要是不介意,就在这里住一晚。”
顾灼整张脸写着无语,扛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她的房间里拖:“说这么客气干什么,你还是老样子,一喝酒就讲一些奇奇怪怪的礼貌。”
“你懂个屁!我这叫有教养,有家教懂不懂?”
“行行行!”
萧优沉吟一会儿,在被顾灼拖回房间前,突然站直身体:“小寒呢?小寒回来了吗?她有消息了吗?我能不能爬上去找她?”
顾灼叹了口气:“小寒已经回来了。”
萧优用力摇头:“没有!我不信!你是不是骗我?我要去找小寒!”
简寒在厨房收拾厨余垃圾,听到萧优的喊声,连忙跑了出来:“优优,我在这呢!你好好睡觉!明天我也在!”
萧优的眼里突然蓄起了泪,她点头:“好,小寒,我睡觉,我和小灼都乖乖的,你不许再走了,外面很危险的。”
简寒为她擦了擦眼泪:“我不走了。”
“温学长会把你抢走吗?他那个人很难搞。”
“不会啊,学长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他不会把我抢走的。”
“好。”萧优抓了抓她的长卷发,“那我睡觉了,明天你会在吧?小寒?”
简寒郑重点头:“我会在。”
安顿好萧优,顾灼便也回房间了。温礼亭和简寒一起泡在厨房,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他有点无奈:“为什么连萧优也对我有敌意?”
简寒挑好听的说:“可能优优也能看出来我很喜欢你吧?”
学长很擅长把她吃得死死的,连说出的玩笑话都让简寒听得津津有味,想要听他说更多。
可能就是这种相处模式,让萧优有危机感了。
真可爱,优优。
简寒甜蜜蜜地洗碗。
洗碗机坏了,明天要记得告诉优优给维修师傅打电话。
温礼亭把简寒分给她的碗洗完,凑近,轻轻靠在简寒的肩上。
简寒闻到他发间的洗发水味,很清新的草木香。
“怎么了?”她不由自主放轻声音。
温礼亭道:“我也想问,究竟是我更重要,还是你的朋友们更重要。”
“你会觉得为难吗?”
简寒想了想:“不会,因为你们的身份不一样啊。你是我的恋人,在男女之情上你是我放在头一位的。但优优他们是我的朋友,在友情里面也是头一位的。我喜欢学长是女生对男生的喜欢,跟他们没有可比性。”
她知道他是听见刚刚她安慰萧优的话多想了。
她亲了亲他的额角:“你放心,他们也不会把我从你的身边抢走的。因为我最喜欢你了。”
下章学长线结束
写活动剧情把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希望能好好地传递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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