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棠梨平静说:“你不用多解释什么,我知道。”
她对这件事并不甚感兴趣,任谁都看得出来当晚矜贵倨傲的小顾总,是没把任何一个人放眼里的,不需旁人来告诉她这件事。他这双眼每天要看的人事太多了,随便什么都放进眼里,眼睛要超负荷了。
顾翊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并没有自信她能够了解自己的心意。
他还是坚持解释:“我承认,去《刺鸟》庆功宴之前我对演员这个职业有偏见,觉得一个人从底层爬到那么高,少不了要交易一些东西,不是那么纯粹。”
段棠梨平静顺应他的话:“你没有偏见,我确实一路走到现在,做过不少交易。”
譬如跟陈导之间,譬如……
“我们之间,不也是一场交易吗?”她擡眸,风轻云淡一笑。
顾翊蓦地喉头发涩。是他先提议的协议婚姻,无法抵赖,无可解释。
默了片刻,顾翊唇角自嘲地动了动:“是。我自己就是个商人,每天做无数笔交易,没资格看不起你的身份,自以为是的清高。”
他说得太认真,让段棠梨有一霎错觉,他不是在承认自己先前自视过高,而是在承认彼此以交易开始,是一个错误。
相处日久,她已经习惯了顾翊行事恣意的态度。不怕他朝三暮四,唯怕他认真起来,模糊了协议婚姻的界限。
“不说这些往事了,”静了片刻,段棠梨垂眸换了个话题,“你直接告诉家人我们结婚了?”
顾翊轻描淡写“嗯”了一声。
她几乎是下意识问出口:“他们怎么说?”
问完她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他关心的问题,她不过是他请来演一出戏的,有什么必要在意结果?
顾翊顿了顿,没有即刻回答。
自从被困电梯一事过后,彼此的距离似乎拉近了一些。她愿意交付一部分的信任给他,愿意坦露不曾示人的真实面孔,甚至于意乱情迷时刻,身体也不那么抗拒。
但是说爱,还是太遥远的事。
顾含章的追问又萦绕在耳畔。若要实话实话,那就是这场应付失败了,不是她在家人面前演得不够好,是他自己都不相信。本来想要欺人,却连自欺这一关都过不了。
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顾翊容色淡然:“父亲叫我们赶紧办婚礼。”
便当他是卑鄙,也想圈禁美丽。
段棠梨没看穿他平静下的波澜,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婚礼,不像他母亲那么超前,直接谈到怀孕了。
按段棠梨原来的设想,三年婚期到了之后若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继续保持这种形婚关系;若相处不和或者遇到父母催着要孩子之类的,离婚也无妨。
有顾翊这个名号加持三年,想必到时她也能独立了。
段棠梨便回:“好。”
顾翊却蹙了蹙眉:“你答应得太快了。”
“这有什么吗?”她脱口而出。
办婚礼理所当然是协议结婚的一部分,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需要特别同意的,至多是彼此协商一下档期罢了。
顾翊顿了顿,似是很平常地说:“今天见过我的父母了,什么时候去拜见你家二老?”
段棠梨怔了怔。默了几秒,她才想起两人被困电梯里时,顾翊曾应允过陪她回南淮去看父母的。她只当那是困境下的彼此鼓励安慰,出了电梯那些话都不作数的,后来谁也都没再提过,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今天见过了男方家人,后面便该去见女方家人了,很顺理成章,提得早了反而唐突。回想起今日种种,他煞费苦心安排这场见面,不是真的为了应付父母的催促,而是认真地想要与她完成这场婚姻。
她早该想到,以顾翊的性格如果当真不愿意做一件事,谁都不能强迫得了他。
段棠梨想起早先两个人在车里的对话,关于他能否带相爱的女子回家。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
当时她否认了的,现在却忽然不确定这答案了。
“如果方便,我们明天就去吧。”段棠梨很难得这么仓促决定一件事,但这仓促不影响决然。
顾翊也像她听闻婚礼时一样,不多问,觉着许多事理所当然。
“好。”他一口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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