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纲弄不清楚新任上司的路数，吃了闭门羹，郁闷极了。
他回去找《刺鸟》的导演陈群商量，这小顾总是什么意思，怎么样才能让他满意。
陈群是个纯粹的电影人，比杨纲想得简单。
听完他的描述，陈群琢磨了一下：“既然剧本算是过关的，那他的意思是不是还要看演员？一部好电影，剧本和人物缺一不可。”
“你是说，拿段棠梨的详细资料给他过目？”杨纲问。
陈群点点头：“从艺术的角度来说，她是个好苗子，从商业的角度来说，她的片酬合理适中，我想这是小顾总所关心的。”
于是杨纲又拿着段棠梨的全套资料，敲开了集团副总裁办公室的门。
不敢多耽误日理万机的小顾总，杨纲简明扼要地介绍：“上次跟您提到的《刺鸟》项目，我们拟定了很好的演员阵容，其中主演段棠梨人气颇高，已经有多部口碑作品，自带一定的票房号召力。您可以从第四页开始看起。”
顾翊听到了他说的每个字，但是没跳过前三页，像看剧本一样一页一页翻过去。
“是还不错，但没有拿过影后级别的奖项吧。”雪白的A4纸后，顾翊面无表情。
杨纲腹诽，这小顾总真是眼高于顶，八千万的投资就想用上影后，那演员片酬能占总成本的一半。
杨纲不敢直说，只能迂回：“段棠梨在国内也拿过一些有分量的奖，用她性价比很高。”
是这么个理儿，顾翊其实也知道，只是觉得这项目没什么惊喜，平平常常一笔投资，放在当下的经济环境里还有些风险，难以令他心动。
直到他意兴阑珊地翻过一页，看到了段棠梨的照片。
一张证件照，一张红毯照，一张剧照。冰肌玉骨，风华绝代，美人眉眼间的清冷冲淡了这副身姿给人过于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张张妆容造型不同，张张惊艳绝伦。
女明星是不少见的，少见的是她。尤其是眼神，淡到极致近乎厌世，反而透出一股锋芒。
合上资料，顾翊轻描淡写：“项目总体还行，就试试吧。”
杨纲不知他怎么忽然改变主意，或许是艺术品位忽然爆发，懂得欣赏这部影片之美，又或者是商人之魂灵敏，嗅到了什么他们这些人都没察觉到的另类商机。
《刺鸟》立项了，陈群将消息传给段棠梨的经纪人孟梦。片酬足有三百万，这是目前段棠梨能拿到的最高价，部分得益于陈群的赏识。
孟梦忧喜参半：“陈导推荐你，会不会存了别的心思？”
段棠梨倒是看得很开：“欠陈导的人情，我自有方式还他。顾氏开的价码很高，我没有别的选择，去年买房还向公司预支了薪酬呢。”
这三百万片酬即使有一百万是经纪公司抽成，剩下的于她而言也是不少。
段棠梨掐指一算：“我计划这两年先把欠公司的钱还完，再攒五百万。”
“再攒五百万？！”孟梦被她的野心吓得咋舌，一想到这得接多少活就觉得可怕，“你一个小姑娘，房子也买好了，那么拼命干嘛？再说，那么多男人愿意为你花钱，抓两个冤大头就是了。”
段棠梨眨了眨眼，开玩笑：“或许会遇到我愿意为他花钱的好男人呢？”
话是这么说，不管是别人为她花钱，还是她为别人花钱，她都是没兴趣的。
这五百万，她要留给自己，花在刀刃上。
最终，《刺鸟》票房突破十亿，顾氏影业只花了八千万，而段棠梨的片酬经过重重分账只余一百三十多万到手。
但她还是攒够了五百万，并找到了花钱的地方。
若干年后，段棠梨已经斩获三大电影节的影后奖杯，繁花盛苑专门有一个房间用于陈列她的这些荣誉。
九岁的顾清邃还稚嫩，已经继承父亲和母亲优渥的眉眼，擡眸时恍若星子流光。
小小少年站在玻璃橱窗前，背脊挺得笔直，带着崇敬的心情阅览母亲的辉煌战绩。
“刺鸟。”他辨认出第一座奖杯下铭牌上的字迹。
段棠梨站在他身后，抚了抚肩膀，温声说：“邃邃，这是妈妈获得的第一个影后奖。”
顾清邃张了张唇，发出哇哦的喟叹声。
顾翊处理完公事，周围不见人影，在屋子里找了一会儿碰见母子二人，正听到他们的对话。
“这也是爸爸在顾氏影业批的第一个电影投资项目。”他走过去，随口说道。
这是连段棠梨都不知道的事。
小女儿顾清念听到动静，也跑过来凑热闹。
少女虽年纪尚小，但已经很机敏，歪了歪脑袋问：“是因为妈妈主演，所以爸爸才批的吗？”
段棠梨失笑一声：“怎么可能？那时爸爸妈妈还不认识呢。”
而顾翊只是单手抄在长裤口袋中，黑眸温沉地垂着，不置可否。
顾清念看穿爸爸的眼神，冲顾翊挤眉弄眼，想要泄密。
“念念。”顾翊无奈地哄了女儿一声，食指悄悄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保密。
顾清念给他面子，闭上嘴巴。这便是妈妈所不知道的另一件事，成为父女之间默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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