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除夕夜
鎏金炭盆在墙角噼啪作响,将暖光碎金般洒在青玉砖上。
萧临渊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暖榻上,青禾蜷缩在他身侧。
鼻尖蹭着他胸前绣着银线铃兰的寝衣,发间玉簪的流苏垂落在他手腕,像只慵懒的小兽。
“陛下,这铃铛……”
她忽然捏住他腕间新系的银铃,那是方才回宫时她亲手替他戴上的:
“比臣妾的小些。”
萧临渊低头望着她发顶,唇角还沾着方才喂她吃的糖蒸酥酪的碎屑,心底漫起柔软。
指尖掠过她泛红的耳尖,正要说话,殿外忽然传来宫人低语。
“娘娘,陛下,太医院传来消息——”
贴身女官隔着屏风叩首,声音里带着几分忐忑:
“张昭仪的胎……保住了。”
青禾的指尖猛地收紧,银铃在掌心发出细碎的响。
她抬眸望向萧临渊,眼底还凝着未褪的水光。
却在听见“保住了”三字时,肩头骤然松泛下来。
“……没事就好。”
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腕骨:
“孩子总是无辜的……”
萧临渊望着她睫毛投下的蝶翼般的阴影,喉结滚动。
她总是这样,明明被人诬陷到几乎坠进深渊,却还在为伤害过她的人腹中的孩子心软。
今夜在乾清宫,张昭仪指尖掐进她腕间的红痕还未消。
此刻却化作她掌心的温度,烫得他心口发疼。
“傻禾禾。”
他忽然翻身将她压在软枕上,鼻尖几乎触到她颤动的睫毛。
“她若真摔了孩子,第一个要她命的便是朕。”
青禾仰头望着他眉间浅疤,在烛火下泛着暖光,忽然伸手抚过他紧抿的唇:
“可陛下还是留了她的命。”
萧临渊咬住她指尖,含糊道:
“禁足到生产——”
舌尖扫过她细嫩的掌心。
“朕要让她在暗阁里好好想想,如何管住自已的舌头和爪子。”
青禾被他逗得轻笑,眼尾的泪痣跟着颤了颤:
“陛下总说臣妾心太软。”
“可方才在殿上,您明明比臣妾更急。”
她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血痕,那是方才抱她回宫时,被雕花屏风的鎏金边角划破的。
萧临渊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软榻上,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得墨色瞳孔如翻涌的深潭。
“朕急的是——”
他低头吻她腕间银铃,声音低哑。
“急着带你离开那些脏了你的眼睛的人。”
唇齿碾过她腕骨:
“急着告诉你,这世上敢伤你的人,朕必让他们生不如死。”
青禾望着他眉间绷紧的纹路,忽然觉得鼻尖发酸。
她想起初入宫时,他眼中的冷冽与厌恶。
想起御花园里他掐住她下巴的力道。
却不想如今,那些凌厉都化作了掌心的温柔。
“陛下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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