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左右,接亲队伍浩浩荡荡从四合院出发,沿提前预设的路线开往长安街大院,给父母敬茶。
结束后,两位新人换上外景婚服,车队绕什刹海一周,五名摄影师全程跟拍,历时四十分钟,最后的取景画面,在双方亲友团的集体合影中落下帷幕。
中午十一点二十三分,正值吉时。
婚礼仪式在酒店准时举行。
由于职务受限,宴请宾客的规模和宴席数量,都有明文规定。即便如此,该有的流程和环节仍旧神圣而庄重。
温情舒缓的旋律中,身穿洁白婚纱的顾杳挽着父亲手臂,一步步缓缓走向立于前方的新郎。
顾敬铭将女儿的手交到周政良手里时,声线染上哽咽,想嘱托的话有很多,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政良,好好待她。”
“您放心。”周政良裹着顾杳柔荑的掌心微微收紧,语气温和且坚定,“这辈子的终身事业,就是给她幸福。”
接下来。
新人宣誓,交换对戒。父母上台发言,简练却感人肺腑。
仪式临近尾声,台下单身同胞们翘首以盼。
主持人倒计时三秒。
背对下方的顾杳举起手捧花,用力往后一抛。
清雅的芬芳划过空气,随着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和哄抢,几经周折后,稳稳落进闻静怀里。
现场安静一瞬。
即刻欢腾。
新娘子力气够大,竟然越过内圈,直接把花送到了外围的宾客层。
伴娘任务告一段落,闻静原本坐在席位上填充自已的五脏庙,没想到‘喜’从天降。
真应了那句。
无心插柳柳成荫。
拿起怀里的手捧花,她低头轻嗅。
很香。
闻静历来不信这些,但此时此刻,脑中竟幻想出未来某天,她和表妹一样,穿着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臂,慢慢走向自已深爱的人。
深爱。
何其简单,又何其不易。
隔着不远不近的宾客席,孟长钧未动一筷,目光静静落在某处,杯中的酒已不知觉饮下大半。
“在看什么。”母亲的声音唤回他思绪。
孟长钧敛神,放下酒杯摇头:“没什么。”
身旁默住两秒。
孟夫人顺着儿子刚才的视线,朝接住手捧花的那道背影望去。
打量须臾。
她眼底浮起一抹心疼和无奈,柔声提醒:“想要将人生牢牢掌握在自已手里,就要先学会隐忍和低头。你父亲不喜忤逆,那晚书房争执的场面,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我知道。”
孟长钧音色压抑,带着苦涩。
肩膀被母亲安抚般地拍了拍。
婚姻由不得自已做主,就别轻易心动。老一辈如此,小一辈亦如此。
归根结底。
儿子的性格,更像她。
从宴厅回到休息室。
顾杳接过水杯,就着吸管喝了几口,润润嗓子,然后悠悠看向旁边的点心和果盘。
没来得及伸手,妆造团队敲两下门,礼貌进入。
替她解开婚纱后背的绞扣,细心脱下,然后取来敬酒服一丝不苟地换好。
坐在镜子前,对妆发进行略微调整。
风格转变。
由端庄优雅到恬静柔美,在资深化妆师手下,只需几分钟。
顾杳再次出现在宴厅时,几乎一瞬间,吸引所有宾客的注意力。
新娘身着款式简约的敬酒服,乌黑长发挽成一个低髻,几缕碎发垂在耳际,衬得肌肤如雪般纯净。她眼神柔和而宁静,唇角含着浅浅笑意,仿佛一朵静静绽放的百合,不张扬却令人移不开视线。
周政良则换了另一套婚服,较为正式的西装三件套,他迈腿朝小妻子走近,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已臂弯,带她去宾客席敬酒。
顾杳杯子里装的是茶水。
女士酒量有限,大家不会较真。
但大喜的日子,作为新郎官的周书记,今日少不了要被同僚多灌几杯。
沿着主桌长辈,一直到重量级政坛席位,顾杳仪态大方地挽着周政良,依次微笑碰杯,做好周太太的角色。
后半程,进度略有加快。
考虑到自家小朋友肚子已开始咕咕抗议,周政良直接省去剩余流程,牵着人退出宴厅,吩咐服务员将饭菜送到休息室。
实在太饿。
按照凌晨化妆算起,整整九个小时,只进食两片面包。
“早上怎么不多吃点?”周政良把人抱在腿上,舀起一勺芙蓉羹喂到姑娘嘴里。
不及细嚼,囫囵咽下。
“慢点,别呛着。”男人抽出纸巾,替她擦拭唇角。
几口下肚,恢复些元气。
顾杳接过他手里的勺子,轻声道:“你也吃点吧,我自已来。”
“我不饿。”
不饿?
她凑近闻了闻,满身酒气。
“不行,刚刚喝很多酒,必须垫点东西。”
顾杳侧身盛满一碗粥,勺子在边缘位置搅动,学着大领导的样子,亲手喂到他跟前。
“乖,张嘴。”她甜甜笑。
周政良眼神宠溺,照做。
画面温馨。
顾杳喂的认真,丝毫没意识到,当下两人的姿势有多危险。
吃饱喝足,方行体力之事。
后来,一通电话交代了几句。
周政良扔下全场宾客,抱着小妻子从贵宾通道乘坐电梯,直达酒店负二楼,吩咐司机,一脚油门把两人送回了婚房。
从浴室出来,已是傍晚。
卸完妆及时敷了面膜,顾杳一身质地柔软的长裙立在镜子前,白嫩的皮肤莹润透亮,又恢复到平时的恬淡素颜。
晚上跟周政良圈内朋友有个小型聚会。
他们大多出自高干门阀,职务遍布全国各地。当然,既和大领导同龄,基本也都是有家室的人。
出门前,顾杳化了淡妆。
周政良脱去西装外套,仅着一件白色衬衫。
抵达古韵雅致的西郊庭院,一群人,一张多功能茶台,正围着流水小榭喝茶打牌。
见到周政良携夫人前来,都默契地停下手里动作,一个个热络地起身打招呼。
顾杳把一切细节看在眼里。
也总算明白,为何认识至今,几乎鲜少见周政良有什么推心置腹的朋友。
包括孟长钧和徐默。
徐孟两家受周家恩惠和扶持,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
而现场诸位子弟,又有多少人,对待周政良的态度,是友情大于敬畏之心。
好在,确实有这样的人。
接近七点。
谢怀安抱着三岁的女儿,推开庭院木门。
他是周政良当年进部队时结交的挚友,两年前在执行一次反*任务中,不幸因伤退役,现担任京府**部文职,算起来,略低一级。
今晚,没有身份,只有叙旧。
相互做完介绍,刚落座不久,小宝贝就从椅子上滑下去,朝不远处的假山跑去。
顾杳见状笑道:“你们先聊,我去带娃。”
她很喜欢小朋友。
跟孩子在一起,总觉得格外放松。
一大一小玩水嬉戏。
周政良慢慢收回视线,端起茶杯饮一口,问挚友的腿现在恢复的如何。
“老样子,但排斥反应比去年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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