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二十二个半夜遇见了看不见的东西
被迫目送被称为雄主的巨大人型生物离去的黎明：……
什么情况？
态度为什么这么恭敬？
难道是一个地位低, 一个地位高？
问题来了，他到底是谁的宠物？
得，他想这个干什么？明明现在是个好机会。
黎明这样想着, 小心翼翼的动了动身子，装作不小心从眉眼锋利的巨大人型生物手上滑落，马上就要摔到地面去。
等等，为什么摔不下去？
原本以为可以死回去的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正漂浮在距离地面一个他的距离的地方, 说什么也落不到地上去。
安德鲁弯下腰, 无可奈何的把小虫崽抱了起来，又抱在了怀里。
“你这孩子, 真是调皮，如果不是我开着生物力场，你就要摔伤了。”
黎明依旧听不懂巨大人形生物说的话, 就当没听见。现在他正一脸郁闷的趴在巨大人形生物的手上，难受, 想哭。
他只是想要离开虚拟世界而已, 为什么会这么难？明明他的同伴就很简单，一刀捅在脖子上就出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天渐渐黑了。
长达几米，披着白色布料的桌子上摆满了鲜花、水果、食物和餐具。
黎明见过的，被称作雄主的年轻男人坐在最上首，死气沉沉的拿起了刀叉。
他和抱着他的巨大人形生物坐在被称作雄主的年轻男人左侧第一个位置, 对面也是抱着毛毛虫的高大男人。
黎明想不明白, 为什么会有人捉毛毛虫当宠物？是这个家的传统还是这个世界的风俗？
再看下方，全是一些年轻男人。大致分为两类, 一种像刀一样锋利，一种像水一样柔和。令人惊讶的是, 其中一些人也抱着毛毛虫，似乎十分喜爱的样子。
黎明趴在木头制作的盘子上，一口一口的咬着晶莹剔透的食物，看起来十分乖巧的模样，但前提是忽视那对转来转去就没有停下来过的眼珠子。
突然桌子对面的毛毛虫蠕动着身子爬到了他的身边，似乎对他很好奇的样子。
黎明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吃东西。
但从对面跑过来的毛毛虫一点也没有被他的冷淡吓到，还像小狗一样讨好的蹭了蹭他。
黎明仍然没搭理他，甚至连个多余的反应也没有。
虽然他有所猜测，这只比他大几倍的毛毛虫应该是这具身体的父辈，但原谅他没有和老一辈打交道的想法，他现在只想快点死回去，离开虚拟世界回归现实。
就在这时，从对面跑过来的比他大上几倍的毛毛虫突然而然的变成了一个一岁大的人类幼崽，胖乎乎的小拳头还有几个窝窝。
黎明瞳孔地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毛毛虫变成了人类幼崽？
不，应该问，这个虚拟世界究竟是怎样的背景设定？
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黎明左右看了看，目光停留在了抱着毛毛虫的年轻男人身上，若有所失。
或许，他猜错了。
毛毛虫根本就不是这些巨大人型生物的宠物，而是血脉相连的血缘后代。
黎明这样想着，继续埋头大吃。
宠物也好，子嗣也罢。
无论什么样的身份都不能阻碍他死出去。
说个冷知识，现在支持派和反对派都在看他，而他不想被人看。
一岁大的幼崽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黎明，嘴里嘀咕了几个单词。
然而很可惜，黎明听不懂，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强忍着困意打了个哈欠，转头跌跌撞撞的往身后的人身上扑。但他太累了，又太小了，分不清方向，一不小心就掉下了桌子。
这一次黎明还是装的，结果他欲哭无泪的发现他又漂浮在了半空中，怎么也掉不下去。
由此可得，在有人的情况下，从高处往下跳，怎么都不会死。
黎明又被巨大人形生物捞起来了，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现在有一个问题，如果他真是他的后代，他应该叫他什么？
当天晚上他就知道了，是一个奇怪的音节。然而他不知道这个音节是什么意思，就像他不知道这个虚拟世界的语言体系一样。
差不多一年后，在黎明也可以变成一岁大的人类幼崽时，他终于知道了。
这个世界乍看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然而实际上男性外表只是外表而已，与性别无关。
他们甚至不是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些人形生物的祖宗是蝴蝶，蜜蜂，螳螂，蚂蚁，蜘蛛，蜻蜓……
经过亿万年的进化，他们有了灵智，有了人形，有了文明，有了科技……
他们这个种族，统一被称作虫族。有三个性别，分别是雄虫，雌虫和亚雌。
在这个虚拟世界里，黎明没有父母，只有雄父和雌父。
吃饭时坐在首位，他不动刀叉别人也不敢动的年轻男人就是他的雄父。
而一直和他相处，时刻阻碍他死回去的巨大人型生物就是他的雌父。
顺便说一句，这个家庭有一个雄虫，五个雌虫，十二个亚雌，以及六个小虫崽。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人员组成，是因为虫族是一对多的婚姻制度。
雄虫是一家之主，而五个雌虫十二个亚雌是他的结婚对象。
了解到这一切后，黎明更想死回去了。
好奇怪的世界背景设定，让他的脑瓜子嗡嗡的疼。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他总是被人关注着，永远都不会落单？
因为他是雄虫，稀少的雄虫。
六个同父异母，不对，应该说是同雄异雌的兄弟，谁都可以出事，就他不能有事。
黎明眼泪掉下来。
雄虫，生来就是团宠，受万人供养。
可对他来说，还不如生成雌虫或是亚雌。
至少不会被无数人盯着，想死都死不成。
几年过去，黎明又多了几个兄弟，加起来有十几个了。然而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是雄虫，可见雄虫有多么稀少。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学习了。
他的雌父安德鲁给他报了名，然后在他头上带了一个机器。
再一次睁眼的时候，他无语了。
因为他进入了一个模拟环境是学校的虚拟世界。
好怪，在虚拟世界里玩虚拟世界，就像是套娃似的，谁也不知道有几层，
正式上课之后，黎明惊呆了。
一些哇哇大哭，说要找雌父和雄父。
一些傲睨一世，理所当然的把老师当仆人。
一些闹了矛盾在打架，过程堪称菜鸡互啄。
一些……
整堂课下来，老师什么知识也没有讲，学生什么知识也没有学。
第二堂课的时候黎明学乖了，悄悄的关闭了听觉系统，大手一张，睡觉。
一眨眼的功夫，时间过去了半年。
如果不是上课免费，黎明真要骂一句骗钱。
因为整整半年时间，他就只学会了玩游戏，还是小虫崽喜欢玩的幼稚游戏，特别无聊。
这样的教学质量，小虫崽去不去有什么区别？
因此从这一天开始，黎明旷了课，逃了学。
神奇的是没有任何人说他，一直放任他。
黎明也乐得清闲，静悄悄的跑去了花园。
如今正是玫瑰绽放的时间，芬香扑鼻，幽香醉人。
他毫不犹豫的从枝头扯下一只白玫瑰，一边往前走，一边揪花瓣。
求问，在有人盯着的情况下该怎么死？
他是没有办法了，不然他早就出了虚拟世界，哪能在这呆着？
走着走着，黎明来到了一块空地上。
不过说是空地，还不如说是训练场。
因为他的兄弟们正在空地上对打，战况十分激烈，还打出了血。
空地边缘站着几个雌虫和亚雌，他们的表情十分轻松。仿佛正在训练场上打架的小虫崽不是他们的孩子，也没有打出血。
“威尔逊，你来了，快来我这边。”
黎明还没有走过去，空地边缘站着的一个雌虫就发现了他，还转过头去对他挥了挥手，态度很友好。
黎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小虫崽们打架，可不可以加他一个？如果一不小心出了意外，他就可以回去了，嘿嘿嘿。
结果是他想多了。
他刚一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参与进小虫崽的打架活动中，原本打的难舍难分的小虫崽们就快如闪电的分开了。
同一时间，一个雌虫往后退了几步，将他抱出了训练场。
“威尔逊，你不要太靠近他们，小心伤着了。”
黎明举起小拳头，奶声奶气的说：“我也要玩。”
抱着他的雌虫在听到这样的话后对他谆谆教导：“这不是在玩，这是在训练。威尔逊，你绝对不可以参与进去，会对你造成伤害的。”
黎明说：“我也要训练。”
抱着他的雌虫说：“不行，你不用训练。”
黎明歪头，“为什么我不用训练？”
抱着他的雌虫回答：“因为你是雄虫，他们是雌虫。雄虫只需要开开心心的玩，只有雌虫才需要训练。”
“哦，我去别处玩了。”
黎明一脸颓废的从雌虫身上下来，迈着小短腿跑远。
呜呜呜，他脱离虚拟世界的计划又双叒叕失败了。
啊啊啊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浪了一段时间后，黎明终于想起要去上学。然而他发现他根本就不用去，因为老师们还没有教任何知识，仍然在和学生们玩游戏。
这样的学校有什么好去的？还是旷课好了。
就这样，他又成为了辍学儿童。
与此同时，黎明非常不甘心的放弃了求死。
他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他还是数量稀少的雄虫，就没有虫会放任他去死。
因此想要回归现实世界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老死。
这样的方法所花费的时间很长很长。
如果有可能的话，黎明不会选这种。
然而他没有选择。
毕竟他已经想过很多很多办法了，一个也不管用。
十岁，老师终于教认字了。
然而这个时候黎明早就已经学会了，还看了好多年的小说。
十五岁，老师开始教写小作文。
黎明看着自己一口气写下来的三百字，再看看同学们磕磕绊绊的几十个字，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二十岁，老师笑着分发了毕业证。
黎明抽了抽嘴角，开始怀疑人生。
瞧瞧人家雌虫和亚雌学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再看看雄虫学的，确定不是在把雄虫当傻子养吗？
当天晚上，黎明不受控制的变成了毛毛虫，还吐丝将自己包围了起来。
他听雌父说过，这是在进行变态发育。一旦成功了就会破茧化蝶，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一旦失败了，唯有死路一条。
黎明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打算做。别人怕自己活不下来，他刚好相反，怕自己能活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虫茧裂开。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还是破茧而出的黎明仰头望天，怀疑人生。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又没死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外人无法插手的时机，怎么就错过了呢？如果不是不愿意暴露，他都想一刀割了脖子。
第二天一早，黎明准时出现在了饭桌上。然后他就得知，他雌父送了他一栋以后只会属于他的房子，还有一大笔可以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钱。
“雌父，你真是太好了。”
黎明给了安德鲁一个拥抱，然后二话不说就搬了出去，开开心心的过起了宅居生活。
只是一个月后，五个雌虫找上了门。
他们是国家发给他的对象，他不要也不行。
“我就不要了。”
黎明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大门外，五个接到通知后匆匆赶来的雌虫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半响后，其中一个雌虫玩划拳输了，无奈出面做了得罪人的事，敲响了雄主的房门。
“雄主，请你开开门，我们是来照顾你的。”
“别骗人了，我不傻。”黎明大声的说：“我不要结婚，我就要一个人，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只要不来找我就行。”
敲门的雌虫沉默了一会儿说：“雄主，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有生育指标的，至少需要生下一个雄虫。”当然雌虫也有，除非是生下雄虫，否则至少也要生下两个虫蛋。
一门之隔的地方，黎明安静的查起了资料。
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以相关文献为主。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真有这样的条例。
雄虫至少生一个雄虫，如果没有完成生育指标，国家就会派更多的雌虫过来，直到完成生育指标为止。
一瞬间，黎明的脸都白了。
或许这样的惩罚对于某些人来说是福利，还想要再来点。
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这比严刑拷打还要可怕。
为了不让自己经历那惨痛的未来，黎明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跑进了厨房里。
这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雄父有时会死气沉沉了？原来有这样的规定。
剁骨刀，OK。
门外，一墙之隔的地方，五个雌虫脸色一变。
他们闻到了血腥味，还是雄虫的血腥味。
糟糕了。
五个雌虫顾不得家居系统的警告化作完全体打穿了门户，然后见到了里面鲜血淋漓，出气多进气少的雄虫。
“卧槽，这么多血，快救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雄主会自杀？如果不是有监控作证，他们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黎明发现自己仍然在虚拟世界，不由得叹气。
身边，不知是谁摸了摸他的额头，也叹了一口气。
“威尔逊，告诉雌父，你为什么要寻死？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黎明转头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他在这个世界的雌父。
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他不再像二十多年前一样年轻，但一样有魅力。
眼角的皱纹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风彩。
“因为这个世界太无趣了，我不喜欢。”
黎明当然不能说这是虚拟世界，他要去现实。支持派的人还在外面看着，一旦说了就要暴露自己拥有记忆的事。所以他胡扯了几个理由，看起来还像是那么一回事。
安德鲁一脸诧异的挑了挑眉，“包括我也让你觉得无趣，觉得不喜欢吗？”
黎明反问道：“雌父，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安德鲁沉默了一会儿，冷静道：“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黎明笑道：“虽然雌父不想听，但我还是要说。雌父很好，非常好。但我实在是接受不了必须生下一个雄虫的规定，我根本就不想和任何雌虫或者亚雌在一起。”
顿了顿，他害怕雌父误会，接着说：“我也不喜欢雄虫，我就喜欢自己一个人。”
这一回，安德鲁沉默了更久，好久都没有说话。
黎明叹气：“雌父，你就当我是个怪胎吧！我觉得我就是，毕竟我从小就和其他雄虫截然不同。他们在玩的时候，我已经学会认字了。他们终于认完字了，我已经偷偷学完了雌虫和亚雌的全部文化课程。”
安德鲁也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黎明的头。
“孩子，你别怕，雌父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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