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瞧不起
世家妇们送来的折子各俱香气, 堆散一块变得气味闷人。
贺元命五桃随意挑拣一张。
她本是随口一说,但也腻烦成日见着阮玉,当真要赴宴玩耍。
五桃自当精心挑选, 选了最适宜贺元的世家。
时日定在了两日后,那世家妇的马场。
有宫仆去写回帖。
五桃与两个丫鬟对视几眼, 齐齐跪于贺元面前。
还是五桃先开的口,她素来稳重, 如此也几分哀戚, “也不知是奴婢们何时惹怒了郡主,请郡主言明。”
贺元正坐在小榻上,听此一眼扫去。
正巧阮玉从殿外走来,他今日事少,特意回来陪贺元。
见此景象, 面色带笑, “怎么,表姐在审你的丫鬟。”
自贺元进宫, 他早早安排了许多宫婢嬷嬷,可贺元俱不理睬, 只使唤自个儿外带的。
贺元看了眼阮玉, 又看眼丫鬟们,不禁想借此敲打阮玉, 省的他老往她身边安插钉子。她轻笑,“我哪晓得是你的还是我的。”
几个丫鬟齐齐变色, 偏不得辩解。
阮玉听明白了,他往殿内壁面取下一把装饰用的小弓与箭娄朝贺元一递, “试试。”
那几个丫鬟竟被他下令站于前方。
他将贺元一把拉起, 轻描淡写道:“你要看谁不欢喜就射了谁呗。”
贺元面色不佳, 她想甩开阮玉,却被他从后搂着,在他的手引领下箭已上弦。
他在她耳垂轻喃,“是谁呢,这个嘴碎的还是这两个老实的,还是都是呢。”
丫鬟们身姿抖动不停,她们哪里会忘记昔日贺元那鞭子打人多狠辣。
三枣颤着音道:“奴婢绝没有背主,郡主您信奴婢们啊。”
其余两人也争着表白忠心。
二莲已有了哭声,“奴婢们是被长公主下了死令陪您。”
贺元的手微抖,她故作平静道:“你松开我。”
阮玉“哎”一声极其舍不得离开她的身后。
就见贺元将弓箭转向了他。
周遭伫立的宫仆有人惊叫开。
阮玉脸色变也未变,他冷漠看着四周,“都滚出去。”
这其中,自是也包含着那几个丫鬟。
丫鬟们惊恐的看着贺元,还来不及阻止她就被太监往外带出。
那弓箭式样精美,镶嵌着不少宝石。
贺元嘲弄看着阮玉,“怕不怕。”
阮玉嘴角一撇,“哪里怕,你胆小的很。”
他一伸手,那箭从他身旁“唰的”射出,险些伤了手。
贺元一丢弓箭,嘲弄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阮玉唇角含笑,伸手抱起她,“怎么,真谋杀亲夫啊。”
贺元推打她,她不满道:“我不欢喜你这般。”
她讨厌被人强迫。
偏偏面前此人有高于她的资本。
刚才他逼着她射箭,竟让她想起那次秋猎阮玉逼她人猎。
她仿佛还被困在他手心,受他摆布。
阮玉抱着贺元滚向了小塌,“你既疑她们,又舍不得杀,心怎么这么好。”
这暗含嘲弄的话使得贺元眸色逐渐冷淡,“阮玉,我只是在烦你。”
阮玉的神情无辜极了,“我哪里有错。”
贺元终是摊开了话,“别这样腻着我,我会烦。”
她从他怀里滚落出来,离他稍远一坐。
阮玉忙坐起蹭了过去,他乖巧不行,“表姐,你别烦我。”
他看着可怜可爱,贺元却不肯入套,她忍耐许久般终于发泄而出,“我讨厌你无时无刻盯着我。”
阮玉垂着眸,“那是我欢喜你啊。”
贺元神情厌倦,“可我不欢喜这样的欢喜。”
阮玉像似不懂似的看她。
贺元懒得再讲,威胁道:“你要再如此,我每日都不许你进殿。”
明明是他的宫殿,她偏做出有理极了的模样。
阮玉险些笑出来,他轻轻蹭她手,到最后也没有应贺元所说。
贺元不好容易进了他的掌心,怎么会允许她有一丝逃离的意向。
·
两日后,贺元应邀。
她着了胡服,一贯的朱红打底,金丝缠绕着暗色纹路,大翻领下奶般的皮子隐隐欲现,那对伏起也比平时更鼓鼓囊囊,往日襦裙遮掩的盈盈细腰被窄带收紧显出。
阮玉看得眼都亮了,缠她不让她走。
贺元差点又发了脾气,他才不甘愿点头,亲手给贺元点了花钿,衬得她容色更甚。他还咬她耳垂嘀咕:“下次我们去马上。”
回他的自是贺元带嗔的眼风。
五桃挑的世家几代承爵,与宗室不少牵扯,正是离不得皇室庇佑。
贺元出现马场时,贵妇已到齐。
她作为即将落定的一朝之后,自是备受瞩目。
纵然贺元名声不佳,但也不得不承认她容色足以蛊惑帝心。
这些世家贵妇云集的马场自是少不得往日奚落过贺元的贵妇。
如此见她,倒也几分尴尬。
有些厚着脸皮的还上去套了近乎。
贺元不耐这些琐碎,牵了马匹要玩耍。
主人家迅速分好马队,而贺元的自是最好的。
几场下来,贺元玩得也畅快。
可偏有人扫兴。
自世家软了口气,决定接受傀儡新后,为将来娇女入宫铺路后,不少人都琢磨着如何讨好。
柳氏自是最佳选择。
所以贺元见着这一幕也不足为奇。
“发生了何事,怎的不跑马玩。”主人骑着马悠哉看向面前围堵着一圈。
不少贵女世妇在此看戏,从进场贺元就未曾注意过的柳氏局于中间,她生子已有时日,又复往日柔态。
她身侧的妇人厌憎看她一眼,“方才与几个姐妹显摆头钗,跑马落了地,我想也就算了,偏得有丫鬟看她小家子气,捡起让丫鬟收走了。”
柳氏通红着脸,她解释道:“姐姐你莫乱说,分明是你方才赠与我,我推拖不要,你既硬给了那眼皮子浅的丫鬟。”
跪着的丫鬟面前正是一支摔断的头钗,她惊恐道:“是夫人,夫人让我。”
那夫人冷哼一声,“你要稀罕,我可多的是,何必这般行事。”
周遭妇人轻笑,“她也不是小家出生,真是丢人。”
贺元在远处,一眼尽收。
她晓得她们玩什么把戏。
如今王良不过四品闲散官职,这般职位满金都数之不尽,可不再是往日那个春风得意的长公主女婿。
柳氏不知身份来此,本就不知高低轻重。
“难道忘了她可是外室出身,如此倒是有迹可循。”
众人目色小心翼翼看向贺元。
主人面目不善,不过是想在贺元面前羞辱柳氏,可非将贺元牵涉其中。
柳氏面色苍白,愈加窘迫,“是这丫鬟撒谎。”
主人终于开口打断:“今日招待不善,改日送你一匝金钗。”
她对的是妇人,一眼未看柳氏。
妇人轻哼,“当我稀罕,以后这般人可别瞎请,真是丢人。”
却是绝了往后柳氏的社交路。
贺元看得好笑,柳氏不是白氏,没得让她妒忌资本。
这些人要讨好她,要羞辱也得是那王良。她看柳氏可怜,可也不会帮她,总得也是自作自受。
谁想,柳氏见着了贺元,她挤开人群,跪在她马前,哭哭啼啼道:“可是郡主做得手脚,何必如此折辱我。”
贺元不耐与她做戏,她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来前难道不知,来这儿就是受辱吗。”
她的嗓音轻甜,“你啊,活该。”
她高扬起马鞭,“让不让。”
还未等柳氏考量,已有仆从拉开了她。
贺元眸色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柳氏不晓得如今可不是她卖可怜就能脏她名声,绝对的权势前,这些小家子气的勾心斗角算得什么。
这怜悯,让柳氏恨不得去死。
像是戏不够似的,突有外间的丫鬟进了马场。身上的服饰却是出自王府。
今日马场宴客,分为两旁,另半则俱是妇人们夫君。
王良那头被柳氏丫鬟通风报信,他知道一二后也不唐突娇客,派丫鬟前来了解详情。
主人本要变脸,不耐道:“这般小事,何须王大人何须多事。”
那头丫鬟牙尖嘴利回道:“大人说了,事虽小可夫人名节是大。”
他像是宠着昔日贺元般纵着柳氏。
这话一出哪里没有目光惊羡,有不少悄悄看去贺元,怕她生气。
贺元看也未看。
她一甩马鞭,就往别处去。
她可不想让这些人看戏。
等她围着马场转回来,事也处置妥帖,王良素来多智,让那丫鬟两边来往几眼两语就逼得丫鬟承认是自己贪心。
可明眼人都晓得,怕是那妇人是了主谋,只是到底牵扯贺元没,却是不得知了。
有人悄声感慨起王良宠妻,也有人不屑往贺元那一努嘴,更有妇人当即表态,“堂堂男儿怎能屡屡沉浸妇人琐事,担当不得大器”
她们以为王良还在另半马场,可贺元猜他就在场外。
她一拽马鞭朝门外而去,果然除了外仆就见着了马上的王良。
他正静静看着贺元。
贺元瞥他一眼,“你可是偷看我。”
她总是自信,可偏偏说得不差。
王良微微一笑。
贺元不满看他,“听说如今你管着马匹畜生,不如为我牵马。”
王良当真一跃下马,牵起了马绳。
虽说场外四周伫立不少家仆,可贺元却晓得这主人家半句不敢多说。
她在马上不屑极了,“你看你如今,比当初还不如百倍,那时你不是自信满满说,从鹿城一回就得入阁。”
王良牵着马轻笑,“不过是气你。”
贺元嗤道:“王良,我都不敢想,你竟是为了里面那个不上台面的女人负了我。”
她不由自主问道:“王良,如今你可后悔。”
王良摇了摇头,他笑,“她肯让我纳妾,你又不肯。”
贺元正玩着马鞭,听此一鞭摔下,正砸了他的背。
王良不叫嚷,只慢声道:“你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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