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猎(1)
令狐冲忧心忡忡,疾行赶路,途中如遇客店,买了干粮便走,只在马背上胡乱吃些,不肯稍有停留。田伯光及黑白双熊也无怨言,勉力跟随。到得第八天上,一行人终于来到华阴镇,俱是人困马乏。
令狐冲道:“田兄,二位熊兄,过了此镇,前面就是华山。咱们弃马步行,不消半日便到。”心中既盼望能再见风清扬一面,又盼望那奄奄一息的老者并非真是风清扬,急不可待,只要再行赶路。
黑熊道:“令狐公子,非是小人不肯相陪,实在连日赶路疲累,饭也吃不得,肚子有些儿疼痛。咱们先在镇上睡一晚,怎么样?”白熊道:“小人肚子倒是不痛,就是想到岳掌门在山上,万一碰见,脑袋痛得很。”
田伯光道:“喂,你两个推三阻四的干嘛?不敢去么?”
令狐冲忽然想起,当初思过崖传剑之时,风太师叔便吩咐不可泄露他行踪,田伯光早已见过,那还罢了,怎能再带黑白双熊前去?接口便道:“二位熊兄来给我报信儿,我好生感激,却忘了你们往返赶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得。二位就在镇上找客店住下,等我跟田兄回来相见。”
黑白双熊闻言大喜,没口子的答应。田伯光却道:“你们往来骑马,一共也没二十天,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便靠两条腿,天下尽可去得,奔走一年半载也不怕。令狐兄,我陪你上山,咱们这就走罢。”当下四人分别。
令狐冲内功精深,奔行急速,田伯光武功虽然远逊,但他轻功原是一绝,勉强也可跟得上。二人取道后山小路,径往思过崖上去。途中一草一木,触景伤怀,令狐冲心道:“我只怕有十年不曾回来了,当初师父罚我上崖思过,桃谷六仙却将我抓下山去……后来种种事故,真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到。”
只听田伯光道:“令狐兄上次见风老前辈时,就是田某陪伴,不想过了许多年,仍是这般。待会儿见到他老人家,我要不要回避?”令狐冲道:“都是旧相识,还回避什么?”说话间已看见思过崖上隐隐有人影。
令狐冲心道:“黑白双熊所言不虚,崖上绝不会平白呆着有人。”只觉呼吸不畅,一颗心要从胸口跳了出来。再往前一阵,只听有人叫道:“什么人?”令狐冲飞身纵上,见十数名五岳剑派的弟子,各执长剑在山洞外守卫,他细看各人面目,猛然醒悟,问道:“你们是华山剑宗的弟子?什么人在洞中?”
一人答道:“亏了令狐兄还认得咱们,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啦。”田伯光从后赶来,众弟子也不管他,让开道路。令狐冲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山洞,却见封不平与丛不弃二人坐在大石头上,正是他昔日饮酒练功的所在。环视洞中,再无旁人。
令狐冲道:“我风太师叔呢?”封不平道:“咦?这不是令狐贤侄嘛,听说你已给岳师兄逐出师门,怎还有脸回来?”令狐冲道:“这是我的故居,我爱来便来,谁又管得着了?你剑宗众人在此……怎么不见风太师叔,他到底怎样了?”
丛不弃道:“风师叔避世隐居多年,谁又知道他行踪了?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令狐冲只觉满腹狐疑,又听田伯光附耳说道:“这情形不对头,恐怕有诈,咱们退出去罢。”但令狐冲一身神功,无所畏惧,况且事关风清扬,更是不肯罢休。正待再问,忽听身后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故人。”
丛、封二人立时跳下地来,拔剑在手。田伯光见状,亦即拔刀戒备。
令狐冲只觉头皮发麻,算来上次见到岳不群,距今已近七年。他每次想起师父,总忍不住联想起东方不败在闺阁中绣花的模样,只得强行遏止,如今闻听此声,心道:“师父音色变化不大,只是轻柔得过分,好像中气不足,又像喉咙不敢发力。”回过头来,见岳不群身着一领窄袖素黑长袍,缓缓走过来站在洞口,除了胡须略见稀疏之外,也无甚变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岳不群道:“你带了这淫贼,悄悄儿从后山溜上来,不敢事先通报,显然不怀好意。魔教妖人,总是这样鬼鬼祟祟的。”令狐冲有些发愣,心中只想:“师父没穿粉衫,也没剃光了胡须、涂脂抹粉……还好……太好了!”虽听见他责怪,却毫无反应,更不答话。
田伯光叫道:“我已出家为僧了!你手下众奸贼,残害恒山弟子,做出种种不要脸的事情来,才是淫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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