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在陈意晚的睫毛上凝成霜粒,黎明前的夜竟然如此的冷。云凌的话在耳畔忽远忽近,像是隔着水面的倒影。
“她留下了话,十日后莲花台海边见,且,不许带其他人。”
云凌话音落,中指和食指稍稍用力,从夏夜后颈处拔下了一根长长的银针,那银针泛着蓝光,陈意晚一眼便认了出来。
“死的不是夏夜?”
“羽青”也伸手从后颈处拔下了一根银针,容貌慢慢变成了夏夜的模样,“死的肯定不是我呀。可惜,真正的羽青也只能用我的容貌下葬了。”
陈意晚终于想到刚才的怪异感来自于哪儿了,缓了口气,又皱眉道:“小风应该不会有事吧?”
天际露出一片鱼肚白,几日里来的奔波终于告一段落。
陈意晚看着满院狼藉,并没觉得轻松,她慢慢走到云锐身旁,拔下他的仿生针,“虽然不能恢复你自己的容貌,好歹也不需要带着它走进轮回了。”
说完似乎是不忍再看,安排球哥将羽青和云锐妥善安葬后,便休息去了。
《颍川本纪》里的《明德记事》有载:明德元年,颍川帝如期践阼之初,遂行雷霆之政。是年仲春,羽家家主羽青夜观星象呕血三升,翌日暴疾薨逝于浅羽云台。其临终未立嗣书,族中十二长老争权互戮,血染观星阁。
帝闻讯星夜驰檄,遣镇南将军夏夜领三千玄甲卫进驻浅羽,诏令“羽氏既失天道,浅羽十三城收归少府直辖。”
次日,焚毁羽家各禁书七车,铸铁碑立于祖祠阶前,铭曰:妄窥阴阳者,万刃加身。
三日后,云家祸起萧墙,云家家主云霄护卫云凭暗铸兵器六万件藏于祠堂地宫,被云霄所查,云家内乱。是夜,云凌亲率一百门客破地宫机关,亲云凭于祭祖香案之下,枭首悬于云居城楼十日。
云凌者,本云氏嫡子,幼时因病遭弃,于望乡台神殿担任少司命一职。帝嘉其忠勇,赐丹书铁券,任其为宰相,辅一国政事。
不日,帝以“云氏治下多生妖孽”为由,将云居十六郡划归尚书台直隶。
至此,帝御极未满周岁,而南方二十五郡尽入版籍。几百年雄踞颍川南方的羽、云二姓,一者绝嗣于天罚,一者瓦解于人祸。
史官朱笔批注:明德削藩,虽借天时之利,然收浅羽如庖丁解牛,平云居似弈棋落子,实开六百年三省六部制之先声。
自此颍川南部商路贯通,漕运昼夜不息,烟瘴之地始见书院星列,民风淳朴,百姓安康。
当然,这都是后话,太阳高高升起时,陈意晚刚吃过早膳,便让如昼去叫云凌,问一下昨夜阿燕掳走小风的细节。
如期拦着,“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此事不急于一时。”
陈意晚烦躁地很,“我哪里睡得着。”
如昼给她倒了一杯安眠茶,“找云凌也问不出再多的细节了,那妖女邪乎地很,身法快得跟鬼似的,我还没见过云凌那么狼狈过呢。”
陈意晚喝了口茶,眉头还是紧皱,“阿燕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能照顾好小风呢。”
“她不懂照顾,便定会找附近的百姓帮忙。”如期盯着陈意晚又喝了两口茶,“我已经让夏夜放出田鼠,回恶狗岭给丁家传信了。”
陈意晚方才安心地点了点头,精神一放松,困意上涌,拉着如期便上了床,“一起睡会儿吧,起来还有别的事情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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