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鹤寮的清晨总是从一碗热粥开始。
杨十三郎披着单衣坐在廊下,手里捧着秋荷刚熬好的莲子羹。
粥是乳白色的,上面飘着几颗圆润的莲子,热气袅袅升起,在晨光中晕开一片朦胧。
他舀了一勺,刚要入口,突然手腕一抖——
"烫!"
戴芙蓉"噗嗤"笑出声,从袖中抽出一方绣着金丝芙蓉的帕子递过来:"官人还是这般心急。"
戴芙蓉想起两人第一次共度良宵的情节,杨十三郎手忙脚乱的样子……
听懂了的杨十三郎脸一下红了。
戴芙蓉今日绾了个灵蛇髻,发间簪一支金步摇,走动时叮咚作响,像是檐角的风铃。
杨十三郎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指尖不小心碰到戴芙蓉的手腕,两人同时一僵。
双目交融,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咳。"
馨兰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她手里端着个青瓷小碟,里面盛着几块刚炸好的糖糕,金黄油亮,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官人尝尝这个,按你家乡的法子做的。"
杨十三郎接过糖糕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裹着绵软的内馅,甜中带着一丝桂花香。他怔了怔:"这是......"
"西山的桂花蜜。”
馨兰抿嘴一笑,"昨儿个跟七把叉上山采的。"
"七把叉会采蜜?"
戴芙蓉挑眉,"别是把蜂窝捅了吧?"
话音未落,院门"砰"地被撞开。
七把叉顶着一头乱发冲进来,半边脸都肿了:"救命啊!"
他身后跟着一大群愤怒的蜜蜂,黑压压一片,嗡嗡声震耳欲聋。
"卧倒!"
杨十三郎一把将三位夫人护在身后,玄铁刺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飞天神技第二十七招,银河涛涛!"
刺尖带起的气流卷成漩涡,将蜂群尽数挡在三尺之外。七把叉趁机一个翻滚躲到石桌下,手里还死死攥着个蜂巢:"值、值了!"
秋荷见状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个青玉小瓶,轻轻一扬——淡绿色的粉末随风飘散,蜂群顿时如蒙大赦,四散而逃。
"下次再偷蜜,"
她收起玉瓶,无奈地看着七把叉,"记得先跟蜂后打个招呼。"
七把叉从桌底爬出来,灰头土脸地举起蜜罐:"阿槐要的槐花蜜!"
正说着,阿槐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来,荷叶小褂歪歪斜斜地套在身上,露出半边肩膀。
他打了个哈欠,突然鼻子一抽:"好香!"
"小祖宗!"七把叉献宝似的递上蜜罐,"尝尝!"
阿槐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甜!"
馨兰蹲下身,用手帕擦掉他脸上的蜜渍:"慢点吃,别像某人似的烫着。"
杨十三郎:"......"
戴芙蓉掩唇轻笑,金步摇在晨光中晃出一片碎金。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个绣囊:"官人,这个给你。"
绣囊是黛青色的,上面用银线绣了朵芙蓉,针脚细密,一看就是费了心思。
杨十三郎接过,指尖触到里面硬硬的物件——是块玉佩,温润如水,正面刻着"平安"二字。
"这是......"
"昨儿去月老祠求的。"戴芙蓉别过脸,耳根微微泛红,"听说很灵验。"
秋荷和馨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抿嘴笑了。
阿槐好奇地凑过来:"我也要!"
"你呀,"馨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先把衣裳穿好。"
七把叉突然一拍脑门:"对了!白眉老爷子说,今儿要教阿槐'腾字第一招'!"
"天洒甘霖?"杨十三郎皱眉,"太早了吧?"
"不早啦!"
阿槐蹦蹦跳跳地转了个圈,"我都能飞这么高了!"
说着就要往树上蹿,秋荷眼疾手快地拎住他的后领:"先把粥喝了。"
阿槐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坐到石凳上,两条小短腿晃啊晃。
戴芙蓉舀了碗粥推过去,他立刻眉开眼笑,捧着碗"呼噜呼噜"喝起来,活像只永不餍足的小兽。
杨十三郎看着这一幕,胸口莫名发暖。他摩挲着绣囊上的芙蓉花,忽然觉得,这样的清晨,比什么仙术秘籍都珍贵。
"官人。"
馨兰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她手里捧着那本《仙胞记事簿》,神色有些凝重:"阿槐昨夜的记录......有点奇怪。"
杨十三郎接过簿子,最新一页上写着:"仙胞安睡,无梦。"
字迹是秋荷的,但空白处却多了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石碑在叫我。"
"什么时候写的?"
"今早发现的。"秋荷轻声道,"阿槐说他没印象。"
院中一时安静下来。连阿槐都停下了喝粥的动作,小脸上满是茫然:"我没写......"
七把叉挠挠头:"会不会是梦游?"
"吞灵的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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