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微微点头,向周瑜盈盈一福,道:“周郎,这位便是救下郡主的江俊公子。”
江俊上前一步,神色从容,抱拳一礼,道:
“在下江俊,见过大都督。”语虽谦和,然不卑不亢,声调沉稳,气定神闲。
周瑜微微颔首,目光在江俊身上上下扫过,淡淡说道:
“昨日吴侯尚在府中称赞公子勇略过人。本督不免好奇,不知公子贵字为何?”
江俊心头微凛,心知这话虽轻,却已暗藏试探之意。
东汉世俗,男子成年后必有表字,以示成人之礼。
若无字者,或为家贫未受教养,或出身草莽,身份可疑。
周瑜此问,分明是借字试人,已经对他身份起了怀疑。
他念头电转,神色不动,暗自瞥了一眼小地图,见周围仍有数个“黄点”徘徊,心下略宽。
看来,周瑜仅是在揣测,未能确认他是否为山匪假扮之人。
他心中转动,随即按照戏志才给他准备的身份回答:
“在下父母双亡,家中无长辈赐字,至今仍无表字,实为遗憾。”
江俊故作恭敬地低下头,带着几分伤感,情感内敛而真挚,演技恰到好处。
周瑜略一怔,道:
“江公子身世颇为坎坷,孤苦至此,犹不坠青云之志,诚为难得。”
他话锋一转,不再纠缠表字之事:
“既然如此,便当随性,无需拘泥于这些细节。”
江俊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敢问江公子祖籍何处?”周瑜眼神微动,语气却是咄咄逼人,显然并未打算轻易放过江俊,“如今又为何辗转至此?”
江俊略微顿了顿,随即按着戏志才精心准备的身份,缓缓开口:
“在下本是信都郡人。家中世代农耕为生,虽不富贵,然生活尚安。”
信都郡,位于曹操的势力范围内,地处北方。这一地名的选择,正是为了避免周瑜的追查与质疑。
他继续说道:
“奈何山贼猖獗,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父母亦惨遭毒手。
“我遂将家产尽数变卖,立下誓言,游离四方,杀匪三年,以此替父母守孝,直到今日。”
一席话语声低意沉,哀中带志,但又极力掩饰,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伤感与孤寂。
周瑜闻言,眼中神色微变,良久方缓缓点头,淡然道:
“江公子遭遇可谓悲壮,然能以孝道为本、以行侠为志,实属难得。若天下皆有公子此节,大汉何忧不昌?”
四下宾客虽未言语,然皆屏息静听,神情之间流露敬佩之色。
毕竟,江俊所述之事,忠孝节义并举,这段话听来简直如同英雄史诗,令人唏嘘不已。
江俊躬身还礼,谦然道:
“大都督过誉了,在下不敢当。孝道本为人伦之本,杀贼亦不过举手之劳,不足道也。”
他本以为,至此周瑜应已打消疑念,然而,周瑜接下来的话,令他心头猛地一沉。
周瑜望着他,缓缓开口:
“信都郡,临汾水而设,气候宜人,山川灵秀。
“我昔日读《汉书·地理志》,记得其地水产丰饶,唯独记不清是盛产鲈鱼,还是鲫鱼。江公子既是本地人,可曾尝过?”
江俊心头骤紧,面色虽未变,手心却已沁出冷汗。
这一问看似无关紧要,实则藏刀于绸。
选项不过是鲈鱼或鲫鱼,看似简单的二选一。
实际上,这完全是个开放性的问题,若不是本地人,根本回答不出来。
“信都郡是否真靠汾河”“汾水中鱼种为何”等细节,早已超出他与戏志才设定的剧本范畴。
这一问,实乃杀招。若他答错了这一问,周瑜便能看出破绽,进而怀疑他的身份,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江俊目光微闪,沉吟片刻,旋即神色如常,轻声应道:
“回大都督,汾河流域水泽富饶,常闻乡人言鱼肥肉鲜,尤以鲈鱼最为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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